乔以墨说着，随手就拿起他桌上厚厚的一叠文件。那动作自然的理所应当，好像他才是这张总裁办公桌的主人。
乔今英沉着脸，正要抬手阻止他，他已经略蹙着眉头把文件翻了一遍，慢条斯理抽出其中一页，递到乔今英面前，“尤其是这一页，乔总好好过目。”
那一页，正是当初万宇和林氏定下的赔偿条款。
乔今英已经感觉到事情不对，狐疑地瞥了他几眼，慢慢地低下头去看条款。等他看到“双方中任意一方违约，将赔偿对方定金的二十倍金额，作为违约金”这一条时，整个人立刻就愣住了。
万宇和林氏的合同金额高达八千万，定金为订单总额的百分之十，也就是八百万。而违约金，居然是定金的二十倍，也就是……就是一亿六千万。
这个数字吓得乔今英紧张地吞咽了几下，不太敢想后面到底有多少个零。
“这不合规矩！违约金一向都是定金的三倍，哪有二十倍的？乔以墨，你他妈在耍我！”
乔今英极其败坏，连基本的形象都不顾了，当着秘书的面，就气喘吁吁地对乔以墨破口大骂起来。一边骂，一边还“蹭”一下子跳起身，隔着桌子就想去抓乔以墨的衣领。
乔以墨不动声色地向后一闪，他扑了个空，整个人狼狈地半趴在桌面上。
见状，林薇薇忍不住笑出声，忽然觉得不太好，又极力把笑憋回去，摆出一副板板正正的面孔。
“合同白纸黑字写的清清楚楚，而且是双方自愿签署，没有任何不合规矩的地方。”乔以墨一字一句，不急不缓地说道。
违约金数额是定金的三倍，不过商界约定俗成，却不是硬性规定。
正如乔以墨所言，实际合作中，只要双方自愿签字，不管多么奇怪的条款，都是受法律承认并保护的。
如今万宇已经并入乔氏，这份合同的甲方也换成乔氏。乔今英作为乔氏总裁，签下解约合同，就必须承担这巨额的违约金。
林薇薇看戏看够了，在心里默默地计算林氏的收益。
一亿六千万！
比整个订单的金额还高一倍，是林氏足足两年的毛利润！有了这笔钱，再加上之前得到的优秀员工，林氏就更加有了复兴的本钱！
她暗暗地心花怒放，脸上极力维持淡定，也站起来走到乔今英面前，一本正经地说：“乔总执意要林氏解约，我虽然心痛，但是也不得不接受。现在，咱们解约合同也签了，希望违约金可以尽快到位。”
“你！你！”乔今英栽了这么大一个跟头，气得呼吸都粗了，涨红了脸颊，颤巍巍地说不出话来。
林薇薇忍着笑，轻轻咳嗽了一声，又慢悠悠地补充道：“哦，对了，合同规定，违约金七日内必须到账。不然的话，我只好和乔总法庭见了。”
说完后，见乔今英气得浑身发抖的模样，她再也忍不住，嘴角不由自主地翘了起来。
一旁的乔以墨见状，略扬了下眉梢，也轻轻勾起唇角。
这个小女人……其实有时候也挺坏的。
“你、你们……”乔今英抬手指着他们，嗓子里哽住什么一样，根本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
目的已经达到，乔以墨连欣赏他狼狈的兴趣都没有，很快就转身出了门。
林薇薇还想多“幸灾乐祸”一会儿，但看乔以墨走了，也就遗憾地又瞥了乔今英两眼，匆匆跟了出去。
他们两人一走，一直在旁边呆呆围观的秘书回过神，生怕惹火上身，也连忙逃也似的退了出去。
偌大的办公室内，乔今英雕塑一样呆立了片刻，然后好像力气突然被抽空，没骨头似的瘫软在座椅上。
过了好久，他才舔了舔嘴唇，迈着沉重的步子来到楼下，去财务室找顾婉杉。
顾婉杉深知，要控制一个公司，首先就要控制它的经济命脉。所以她并不贪图总裁的虚名，而是牢牢把持住财务总监的位子。
她刚给一个项目的拨款申请签了字，抬头见到儿子过来，还想着他让乔以墨“罚站”的蠢事，脸色就不太好看，只沉沉地问：“你来干什么？”
乔今英不敢看她的眼睛，垂头立在他桌边，像个犯了罪等着被宣判的小瘪三，哪有半点总裁的样子？
看他这样，顾婉杉的眉头皱的更深了，不耐烦地又问一声：“你找我有什么事？”
乔今英酝酿了半晌，先把办公室内顾婉杉的助理屏退掉，这才压低声音，期期艾艾地问：“也没什么事，我就是想问问。妈，咱们有多少私人财产？”
那笔巨额赔偿金，全都是因为乔今英签约时没细看合同造成的。如果对公司公布，他身为总裁，一定会被董事会问责，这位子说不定就要保不住。
而他和顾婉杉母子俩，目前也没得到乔显朝手里的股权，想要偷偷填上这个窟窿，就能自己掏腰包。
“你问这个干什么？”顾婉杉狐疑地皱起眉，审视地盯着他。
他被盯得越发紧张，极其僵硬地扯了下嘴角，露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结结巴巴地说：“没什么，就是随便问问。”
他越是这样，顾婉杉越是不安，盯了他半晌后，忽然想到某个可能，当即尖锐地问道：“今英，你老实说，你是不是欠了什么钱？”
这下戳中乔今英的要害，他后背立刻冒出一层冷汗，浑身也骤然一僵。
看到他这反应，顾婉杉已经明白过来，不由猛地站起身，紧接着逼问：“你欠了多少？欠了谁的？快给我说！”
顾婉杉平时的温柔贤惠都是装出来的，一旦露出本性，她浑身刻薄又阴沉的巫婆气质，就压都压不住。
乔今英被她吼的抖了两下，本来想坦承的，可看到她吃人一样的表情，终于只哆哆嗦嗦地说：“没多少，就三千万。”
这个数字，比实际的少了好几倍。
可顾婉杉仍旧抬手给了他一个耳光，骂了好几句“败家子”，这才咬牙切齿通知银行，给他转了三千万到账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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