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云已经没有在隔壁的翰林院里当差，可平阳仍旧会抱着内廷进贡的那条狗在院子里晒太阳，听着翰林院里的幕僚们读书。
她怀里的狗，仍旧会跑到翰林院里去。
有一日，她发现院中的那个狗洞被人填补起来了。
她将宫人们都叫到跟前，斥问道：“是谁将院中的那个狗洞填补上了？”
宫人们跪在她面前，俱摇了摇头，没人承认。
过了一会，往日里跑到翰林院寻狗的一个小太监出声了，“昨日奴才到那边去寻殿下的爱犬时，听到里面有人在小声抱怨，说...说殿下的狗每日都跑到他们翰林院里去撒尿。定是，定是他们填补上的。”
翰林院里的人本就看平阳不顺眼，她的父皇去世后，他们更是不把她放在眼里。
平阳的眉头皱了皱，紧紧盯着他，“你说的可是真的？”
“千真万确！”小太监抱着赴死的决心磕了一下头。
平阳抓住椅子的边角，手指头紧紧扣着，思衬一会后说道：“来人，将平日里它拉的那些尿液拿上来！”
青鸾面色变了变，“殿，殿下，您要那污秽之物做什么？”
“他们都欺负到我头上来了，我自然是不能就这么善罢甘休！”她侧过脸，不悦地瞪了她一眼。
青鸾暗暗敛了一口气，叫宫人们按她说的去办了。
尿液装在尿壶里呈上来时，院里的宫人们都掩了掩口鼻。
平阳拧着眉头从他们手里将尿壶接过来，叫两个小太监驮着她往高墙上攀去，然后将尿壶里的狗尿悉数泼到对面的翰林院去。
那边，传来一阵阵叫声，许是泼到了不少幕僚的身上。
她叉着腰在院子里对着隔壁得意地叫道：“你们这帮天杀的臣子，居然敢骑到本殿下头上来，作为臣子，眼中目无君主，就该受罚！”
站在她身后的宫人们，皆掩着嘴笑。
这件事被翰林院里的人告到了丞相大人那里去，他们都求他替他们主持公道，暮云看着手里的折子，笑得合不拢嘴。
这种事，也就她能干得出来。
那些到丞相府里告状的幕僚只在书房外听到了丞相大人的一阵阵笑声，却没得到他的一丝回应。
没过多久，宫里有了传言，说是丞相大人袒护公主殿下，他们二人之间定是有奸情。
平阳追了暮云多年的旧事又被人翻了出来。
这下，皇宫里，朝堂上，皆有人拿这件事来作文章。暮云在朝堂上的威严，被折了几分。
“你们这些小人，枉丞相以前诚心待你们，你们却一点往日的情意都不念，这么刻薄他！”
平阳气不过，跑到翰林院的大门口骂了几句。
翰林院的大门始终紧闭着，没有人给她开门。
暮云听到风声赶了过来，将她从翰林院外拉开，眼神急切，“殿下不必为了下官强出头，这些闲言碎语，过些时日便会消停了。”
平阳瞧着他这副十足尊崇的样子，鼻尖突然就酸了酸，这么些年来，也就只有他把她这个公主殿下当回事，别的臣子见到她，都没有他这个恭敬样。
她的眼睛红了，用手掌心抹了抹脸上的泪水，噎着声，“我就是看不惯他们乱传那些有损你名声的传言。”
“下官倒是无妨，只是损了殿下的名声。”暮云低着头，声音温和。
“我怕什么有损名声，我的名声在这大昭朝中早就损了！”平阳抽着鼻子，满不在乎地说道。
早在她恬不知耻地追着他的那些年里，已经损了。是在几岁来着，她也记不清了。
“可是在下官的眼里，殿下的名声一直是个暇名。”
暮云朝她伸出手去，轻轻擦掉了她脸上滑落下来的泪水。他的手掌心，十分的暖。
平阳怔怔地，望着他，“真的吗？”
暮云笑了，这是他第一次在她面前笑得这么舒怀，平阳亲眼看见他，点了一下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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