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是晚上九点半,地点竟然是第一次所说的地方,街口杂货店后面的垃圾堆。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哥哥一直没有回家,而我不知去哪里找他。
九点零一分的时候,我再也等不下去了,给哥哥留下一张纸条,然后将袖珍手枪放入口袋,取出行李袋内的借条,拎起行李袋,踏入茫茫夜色之中。
街口杂货店早已关门,冬天的夜晚,差不多是晚餐时间,马路上几乎没有行人,我的手握紧了行李袋的提手,谨慎异常地朝杂货店后面小巷里的垃圾堆走去。
没有人,一个人也没有。
垃圾上堆着厚厚一层白雪,反射出银色的光,让人看不出这是一堆垃圾,腐臭的气味在低温下也消弱了许多。
脚步声。
我抬头看,是一个又矮又胖的半大男孩。
我没有在意,低头想心事。
男孩经过我,好奇地看了我两眼,离开了。
又有脚步声。
我看看手表,九点二十九分。回头看来人。
来人穿得很臃肿,戴帽子的羽绒大衣使他看起来如同一只行动弛缓的狗熊。他脖子上缠着厚厚的围巾,让人看不清他的真实面目。
我盯着来人看,他一直向前走,似乎根本没有看我。
也许不是黄先生。
我这样想着,当我们擦肩而过的时候,他猛然撞了我一下,毫无防备之下,我趔趄了一步,还未来得及喊叫,他已经夺过我手上的行李袋,狠狠推我一把,然后跑开了。
“来人啊,有人抢东西了!来人啊,有人抢东西了!”我拼命喊着,一面朝他追去。
尽管穿着羽绒大衣,但他忽然健步如飞起来,我们之间的距离越来越大。
有人打开门来看,但没有人走出来帮助我。
我没有吃晚餐,脚下的靴子又不适合跑步,跑了一会儿我便没有力气喊了。
那么多钱,想到我们兄妹所有的家当都在那里,还有惊人的高利贷,我的手摸进了口袋。
人在最最紧张的时候,往往能发挥出意想不到的能力。
砰――
枪响了,尖锐的声音刺破天空,抢东西的男人回了回头,在小巷子深处一个拐弯,便全然消失了踪迹。
我瘫坐在地上,力气尽失,很快,耳边传来警笛的持续鸣叫。
擅自使用枪械,我被捕了。
警察反铐住我的手,将我推进警车的后座。
我在警笛的鸣叫和众人的目光中,低下了头,霎那间泪流满面。
搜身、交出身上所有的贵重物品和金属物品,接着是编号、拍照、留指纹、录口供,而后,我被押入竖立着铁栅栏的牢房,失去了人身自由。
一切的变换快得不可思议。
拘留室里,我躺在窄小的床铺上,凝视着屋顶,整整一夜未合眼。
在我对面的床铺上,睡着一个人高马大的胖女人。看到我被关进来,她仅瞟了我一眼就翻过身去,然后便是震耳欲聋的打鼾声。
几个小时前发生的情景一次又一次地浮现在我的脑海里,我后悔不迭。
警察问我枪是哪里来的,我老实交待了,报出了波韦的名字。
我不知道会在这里呆多久,也不知道自己的罪行有多严重。我只知道我拖累了哥哥,也拖累了波韦。
清晨五点,一名男警察在一个女看守的陪同下,打开了牢房的门,对我喊道:“是桑妮吗?”
“是我。”我缓慢地从床铺上坐起来,声音已经完全沙哑。
“你出来一下。”男警察对我招招手。
是哥哥吗?他来救我了?这个念头让我有了一丝勇气和希望。
审讯室只开了一盏吊灯,灯罩低垂着,光线刚好可以完全罩住油漆斑驳的桌面。
“这是你的哥哥吗?”男警察将一张照片放到我的面前。
我的瞳孔骤然一缩。
是哥哥,是进拘留所之前必须照的举着编号的正面像。
我张开嘴,只听见自己剧烈的喘息声。
心跳得那么激烈,我已经无法控制自己浑身发颤的身体,伸出哆嗦个不停的手,轻轻摸了摸照片,仿佛只有这样,我才能确定它是真实存在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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