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城眼疾手快，上前一脚，嘭的一声踢开油锅，只见暗影一闪，油锅就飞到了半空，随即，武城一个利落的旋身，拉住安若素往怀里一带。
厨房里顿时响起了锅碗瓢盆交响曲，劈了啪啦好一阵子才停下来。
整个过程中，龙擎就那种站在那里，抱着缓缓，似乎有足够的信心相信武城能处理得好。
待安若素被武城护在怀里，半空中飞的厨具落在地上，他才女儿交给秘书，大步上前拉住安若素的手。
手背上已经被飞起的油滴灼伤，“去医院！”低沉的声音听不出什么，没人知道他的心疼。这个世上，她是他时刻挂在心尖儿上的人，女人。
他身边的女人一个个的来，一个个的走，每一个让他记在心上的。这七八年，身边没了女人身来来往往，耳根子也清净了许多。
梦里心里脑海里只有一个人的影子，睡梦中听着有人喊“四叔！”，他鲤鱼打挺起来，满屋子找，是不是素素回来了，是不是素素跟他开玩笑，藏起来这么多年。
他的心尖尖儿啊。
见她受伤，就像在他心尖儿扎了一刀。可他不能表现出来，不能说。
接到吩咐，武城说了声“是，四爷。”急忙跑出去发动车子，秘书抱着缓缓，龙擎揽住安若素的肩，几个人很快消失在夜色里。
留下上了年纪的厨房师傅，抹着眼泪开始收拾行李，明天，估计他就得滚蛋了。
几个人从医院回到家已经晚上十点多了。缓缓看着妈妈裹得跟粽子似的手，心疼问，“妈妈，很疼吧？”
安若素笑笑，“不疼。”然后，一手牵着女儿的手，哄劝，“缓缓睡觉去。”
缓缓却挣脱她的手跑到龙擎身边，扬起小脸儿期待地问：“爸，今晚我们照顾妈妈。”
龙擎脸色还沉着，看到孩子才缓和下来，“好。”
“那我们今晚睡爸爸房，可以吧？”
“可以。”龙擎抱起女儿进了自己卧室。安若素留在原地，摸了摸鼻尖儿，感觉自己被遗忘了似的。
在女儿的大呼小叫下，安若素不得不慢腾腾进了龙擎房间。缓缓早就洗漱过，已经脱了外衣钻了进去。急切地连睡衣都没换。在她再三催促下，安若素只好躺在床边，龙擎躺在孩子另一侧。
缓缓一手拉着爸爸，一手拉着妈妈，很快就睡了过去。睡梦里露出甜甜的笑。安若素却没有睡意，她瞪着房顶。床头的壁灯开着，倾泄下柔和温暖的光，她却仍旧感觉到从龙擎身上散发出的寒冷。她不想跟他交流，她知道自己几斤几两。
“明天把舞蹈学校的差事停了。”龙擎先开口了。
不想听安若素反驳，他又说道，“你现在这个样子，还能上课吗？”
安若素抬起包得严严实实的右手看了一会儿，确实很难看，活动也不灵活，不要说教学生，怕是水杯都端不起来了。
“我找一个替课老师，让她代我几天。”
她不想半途而废。当初面试时，校长再三强调要坚持下来，不然学生家长会闹事的。她曾经信誓旦旦保证，如今，却要失信，她过意不去。
“辞了。”龙擎霸道吩咐，“然后，我们离开这里。”
安若素翻身坐起来，居高临下望着他，还是觉得气势上输他一截，恨不得站起来跟他理论。
怕惊醒孩子，她压低声音，“做事总得善始善终吧。再者说，我觉得没有跟你离开的要。”这样的日子挺好，自给自足，虽然贫寒些，可心里平静。
跟他走？
回A市？
去面对他父母，他前妻？
还有那么多亲戚？
七年前，她小，不知这里的利害关系，如今，她能明白了，他却抓住不放了。
“素素，我们应该谈谈。”龙擎也坐起来，认真看着她。怕她炸毛，他只得缓和语气，“现在，我们先抛开是否离开，这个问题，先说说你上课的事。我的建议是你辞了，薪资也不要了，如果觉得愧对学生和学校，我们还可以给他们一些经济补偿。”
“工作是安澜帮我介绍的，我这个样子半途而废，让安澜多难做人？”安若素想起在危难时候帮助自己的人，若不是安澜出手相助，她们母女早已经葬身汪洋洪水中了。
“安澜那边不用担心。”秦家和安澜他不会亏待。“主要是学校那边，我明天派人去办理交接。”
“我还是想上班。”安若素不舍得离开那些可爱的孩子，虽然她们有的笨拙些，掌握要领也慢一些，但却让她觉得无比充实。
“喜欢上班也可以。你在家教缓缓。等搬回去后，想做什么工作都可以。反正这个学校课程也没一个月了。”不想让她再辩解，他提议道，“找个好日子，带着缓缓回去给你父母扫墓。”
安若素果真安静下来。
没一会儿，龙擎听她哭了，低低的，压抑的抽噎声。
“觉得自己过分了？”他没有安慰一句，反倒带着些冷嘲，“这么多年，你竟然连一次墓地都没去。”
从她离开那天开始，他就派人守候在墓地。他想，他找不到她，她可以心狠一句话也不留就离开，可是，她不会对自己父母也那么心狠吧。至少每年清明和春节应该去看望她父母吧。
她做的真绝，心真狠，竟然连一次也没露面。
七年多时间，她没有给父母扫过一次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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