尔朱莫邪突然觉得手臂有点痒，顺手挠了几下，似乎很解痒，又似乎更痒了。条件反射的，尔朱莫邪加大了抓挠的力度，一条条血路子清晰的显现出来。
“完蛋了，我绝世完美的皮肤啊！”自恋的尔朱莫邪一阵悲痛的在心底呐喊。
似乎察觉了什么，尔朱莫邪左右看了一眼，见所有人都在抓抓挠挠，不由舒了口气。
还好，不是只有自己在挠，丢脸大家一起丢，
不对，为什么挠痒痒都会是一起挠？
尔朱莫邪心头莫名一抖，联想到传令小卒根本没说这个情况，再联想到下值士卒身上那浓郁至极的牛粪味，一种不好的感觉浮上心头。
“全部撤下去，快！”身为千户，尔朱莫邪自有其担当，当下匆匆下令，带着麾下退了回去，一声令下收集到了海量的牛粪，让麾下的士卒开始涂抹。
厌恶的抽了抽鼻孔。尔朱莫邪以一种慷慨赴死的心态，绝望地拿起一小砣牛粪，痛苦地往身上涂抹。从今日起，风一样的男子要改叫牛粪一样的男子了，这是何等的悲怆。
重新上关隘，果然这痒的感觉依然存在，但已经没有那种痒入骨髓的要命感，勉强能撑得下去。
“听着，咱们分成三班，轮流上关隘。”尔朱莫邪作出了自认明智的决定。“第一班由我带队，就这样愉快的决定了。”
辰时三刻，巫恶身边跟着李猪儿，拎一大喇叭，冲着关上直接开唱：“对面的孙子看过来，看过来，看过来……”
“你才是孙子，你全家都是孙子！”尔朱莫邪从女墙探出头回骂。论骂战，风一样的男子从来不虚，甭以为你声音大尔朱哥哥就会怕你。
“咦？”巫恶第一时间发现了异样。
换人了，这明显不是昨天守将的风格，看上去有点二。
感觉不太好的是，似乎吐谷浑这头已经隐约摸到了克制这特制痒痒粉的门道，这一点看士卒的精神气就知道了。
“孙子，下来单挑！”巫恶狠狠的竖起中指。“来，祖公让你一只手！”
尔朱莫邪呵呵冷笑：“当我傻呐？一句激将就想让我上当？来，上关隘，我弄不死你！”
两个嘴强王者一通嘴炮，平白费了许多唾沫。
巫恶在狂喷着唾沫，心头却是一通盘算。看来，是时候拿出真正的技术了。
在尔朱莫邪得胜似的狂笑中，巫恶策马转身，凉风中的背影看上去有几分萧瑟。
午时，尔朱莫邪正准备换班，却听得身旁士卒的惊呼声，不由旋身举目，一下子目瞪口呆——敌营中，一个庞大的气球冉冉升起。
对于孤陋寡闻的吐谷浑士卒来说，只认为那是神异，可在尔朱莫邪眼里，那是一个巨大的威胁！
但是，除了眼睁睁看着气球飘荡到关隘上空，尔朱莫邪只觉得自己浑身无力，知道那可恶的虞人在头上又能怎么样？即便是射雕的勇士，面对那距离也只能望洋兴叹。
目光所及，一个个小小的黑点落下，在眼中迅速放大，隐隐有拳头大小。虽然不知是何物，但尔朱莫邪本能的往旁边一蹿，同时不忘大喝：“快闪开！”
得益于尔朱莫邪这一声大喝，吐谷浑士卒匆匆闪避，在一声声犹如霹雳般的巨响中，虽然不免有士卒就此丧命或身受重伤，痛哭声、呻吟声此起彼伏，但真正伤亡的数量不过一成，只是士气一下子降落到冰点。
尔朱莫邪手脚冰凉。
这种掌握了大杀器的敌人，真是区区吐谷浑能对抗的吗？
“天神的愤怒！这是天神的愤怒！”吐谷浑士卒一个个惊慌失措，痛哭流涕的跪在地上磕头，喃喃的向神灵祈祷，祈求神灵的宽恕。
“够了！赶紧把伤者抬下去，让医官过来救治，或许还能救回几条性命！”尔朱莫邪又是恼怒又是无力，跟这些没见识的土鳖没法说清楚，难道你还能跟一个动不动就磕头的狂信徒去辩论这世上有没有神灵？
“吐谷浑的前景堪忧，要不要找退路？”尔朱莫邪发现自己一贯标榜的忠君爱国似乎没那么坚定，不由苦笑一下。如果有能力抵挡，尔朱莫邪发誓，自己一定能做个忠臣，可面对这无可抵御的力量，除了平白受死还有什么实际意义？
至于家人，抱歉，父母都已过世，身为庶子的他在尔朱家族中连个奴仆都不如，如果尔朱家族受他反叛的牵连而族灭，那他一定会……多烧两炷香。
召集自己的亲信，尔朱莫邪心情沉重的开口：“方才那一轮攻击你们也看到了，如果虞军的攻击再强上十倍、百倍……”
“神雷之下，我们会死无葬身之地！”一名心直口快的亲信坦然道。
老成持重的亲信迟疑了一下：“千户的意思是……投虞？”
“若是我尔朱莫邪一人，死不足惜，反正我孑然一身，无牵无挂的，可是你们呢？倘若有那么一丝可能，谁不想当忠臣？问题是全然没有可能啊！”尔朱莫邪一声长叹。“神雷，对方能造一颗就造百颗，想一想铺天盖地的神雷朝你扔过来，我这心头就发颤。”
亲信们集体颤抖了一下。
尔朱莫邪的话戳到了大家心底最深的恐惧。
……
巫恶与吐谷浑周旋的同时，大虞士卒并没有闲着，投石机组装完成，床弩也备好，苏烈亲率一万大军到关下，阵列排好，一声令下，无数巨石呼啸着投到关隘上。
关隘震颤，吐谷浑士卒有条不紊的进行应对，即便伤亡在所难免也引不动他们内心的波澜，最多把身子多靠拢垛口一点。
打仗嘛，哪有不死人的？吐谷浑士卒彪悍善战也是出名的。
啥？你说那神雷？拜托，那不是死亡与否的问题，那是天神的愤怒！
几个垛口被轰塌，关墙被轰出道道裂口，吐谷浑士卒只能干看着大虞的武器发威，完全无计可施。
当初诈入玉门关时，关上的床弩被绝望的守将毁去最关键的轴心部分，因此吐谷浑也丧失了远程攻击能力。至于说吐谷浑自制的投石机，呵呵，拿来对付北胡、党项倒是绰绰有余，对付大虞，够不着啊！
苏烈让人耀武扬威的轰了一轮巨石，然后云淡风轻的拍马走人，留下城墙上的吐谷浑士卒风中凌乱。
说好的攻城，啊不，攻关呢？你砸了一通石头，就这样不负责任的一走了之？好歹你也派点士卒来攻一下，让我们夺几个人头平衡一下心理吧？
尔朱莫邪的心头却是沉甸甸的。
不谈神雷这样匪夷所思的武器，就是大虞传统的武器也不是吐谷浑能匹敌的，今日这一轮投石纯粹是来立威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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