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年模样的男子就住在破晓区，在这里，关于前古文化的爱好并不算小众。
虽然知道女孩不是本地人，但林东没料到她居然来自破晓区之外。
破晓区顾名思义，是一个名为破晓的“区”级单位，听起来不大，但有些人可能数十年都不会离开自己所属的“区”。
虽然如今几乎不存在交通问题，但去太远的地方依旧是一件麻烦事——因为不同“区”的“规定”会有差别。
被人工智能所承认的合法组织，有权根据已有的民主规程增设“规定”，作为“底线”的补充。而“底线”与“规定”的内容，是如今社会最重要的那部分知识。
“底线”普天之下皆相同，“规定”每隔一区便可能会有不同。
如果想离开自己所属的区，到其他区旅行或做别的什么，有一件必须要做到的事——通过“司法判定”考试。
纳米智械执行“司法判定”，是这个世界能繁荣稳定的基础。
“司法判定”渗透入人们生活的方方面面，它是人生的枷锁，是守卫，是权威，是行为准则，甚至是道德标杆。
“底线”与“规定”组成“司法判定”，“规定”的多样性决定了“司法判定”的多样性。而在“司法判定”的具体内容与标准不同的地区，往往民众的三观会有很明显的不同……
区与区之间，不仅存在着天然的隔阂，还有人为的厚壁障。
大多数区之间不支持跨区传送，想要进行跨区旅行，必须要以传统方式跨越地理同维坐标。
繁琐的程序，困难的考试，艰苦的传统交通，不熟悉的人文环境……如果想去另一个区，有数不清的碍障阻止着大部分人的行动。
女孩不过二十个标准年出头的岁数，算上实际经历时间，也才三十多年，如此年轻就能跨区旅行，看来背后付出的辛苦一定不少。
要知道，光是一个“司法判定”考试，就不知会难倒多少考生。
“你可真厉害，从小就在准备吧。”林东由衷赞叹道。
“没有啦，前些年……呃，大概是两三年前，我才有这个想法，家里也支持，稍稍努力一下就把准备工作全做好了。”
女孩说得谦虚，可林东却知道，她口中的这个“稍稍努力”，怕是九成九的年轻人都难以做到的事情。
“我知道的人里能做到这事的可不多。”
“其实也没什么，听说前古时期的学生们每天都要学习很多东西，现在的人可能只是习惯了懒散吧。”
“前古时期……”林东不禁有些无语，“那都是传说中的事情了，普通人大概是做不到的。”
女孩有些高兴，不知是因为林东说的话意味着她“不普通”还是因为别的什么。
“你看，我费了这么大劲还是值得的。起码在破晓区，有人能和我谈得来关于前古时期的事情。”她如是笑道。
“在我们这，知道些前古时期的事可没什么稀罕的。”
“毕竟是有修行者的破晓区啊！”
“修行者？”林东疑惑，“难道不是哪里都有他们么？”
“不是啦！在其他地方是很难见着的，但来了这里以后，我都看见过不少修行者了。”
林东微微摇头：“可别以为他们穿得复古就是修行者，其实有很多都是普通的‘似人’。”
“这样的吗？”女孩没想到这一点，但随即释然，“无所谓啦！”
她接着说道：“‘似人’，你们这里的称呼也很好，能让人体会得到尊重，我们那不少人都直接说‘非人’，多难听啊。”
“其实还是氛围的问题吧，都这么叫也就习惯了。”
“不不，你是不知道，在我们那……”说到这，女孩把声音压低些许，“还有人故意杀害‘似人’。”
“什么！”林东一惊。
“不可思议吧，这简直丧心病狂嘛，明明都是人……幸好变革日之后就不会发生这样的事了。”
“其实这种事我们也有过，但是时间长了就好了。”
修行者，还有很多其他类型的“似人”，正是他们导致了破晓区的特殊。
他们出现在破晓区时，破晓区还不叫这个名字。
“我知道我知道。”女孩抢着说道，“TGS公司嘛！那个有道德问题的公司，后来炸了！”
林东万万没想到，女孩能用“炸了”这么个生动的词来形象地形容TGS公司的下场，顿时又对她有些跳脱的性格有了更深的几分了解。
“不怕你笑话，我年轻的时候也在TGS公司工作过。”
“哎哎哎！”女孩惊叫，“你承认自己不年轻了诶！”
“你的关注点这么奇怪的吗……”
“那我该说什么，对你有没有做过什么丧心病狂、悖逆人伦的事情感到好奇？”
“这像是正常人的反应……”
“我不是怕你真做过么，才不好意思问。”
“我就一底层员工，没做过什么大事。”林东想了想，说道，“也就是早早加入了‘破晓者’，这么说来，我确实有些违反职业道德。”
“没事，不就是……破晓者组织？！！是那个破晓者组织？破晓区的那个……那个……”
“不必这么激动的吧。”
林东看着有些语无伦次甚至开始手舞足蹈的女孩，有些不知所措，试图让她淡定下来。
“没事没事，不用管我，我缓一缓。”
女孩及时制止了他的行为，刚才林东都差一点以为她是犯了什么基因优化缺陷的疾病，要去申请救护了。
她沉重地喘息了几口：“是‘破晓者组织’？”
“对啊。”
“破晓区的那个破晓者组织？”
“对啊，话说当年改名叫‘破晓区’我还有点意见，因为听着像是‘破小区’。你知道小区吗？是前古时期的词，指在城市一定区域内、具有相对独立居住环境的大片居民住宅……”
“我知道。”女孩顺从地点了点头，然后猛地摇头，“谁跟你说小区了……你是破晓者组织的人，还在破晓区改名前加入的？炸TGS那事你参与了么？”
她目光中满是求知欲，眼睛几乎能发出光来。
林东毫不怀疑，要是在外面，有纳米智械的帮助，她的眼睛说不定真能发出光。
他承认道：“炸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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