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着,身后传来他并不算冷静的声音,“你应该——应该回去和我爸妈说一声!”
哈利刹住了脚步,猛地转身,声音听上去有点震惊,“你说什么?”
“你起码应该跟他们说一声!”他大声说道,随即大步走过来,一直走到她前面才停下,有一种居高临下的气势,“你在我们家住了那么多年!——就算、就算离开,离开的时候也应该打一声招呼!而不是像个懦夫一样偷偷地溜走!”
哈利抬起头来望着他,一时间说不清有什么表情,“我以为,这样是最好的告别——因为你们不需要。”
“你并不总是对的,”达力尖锐地说,“虽然——我知道,好吧,你不是个废物,(说到这里,他的表情抽搐了一下)恰恰相反,但你显然不能自以为是。”
哈利沉默了一会儿,“看来,也许是你变了。”
“什么?”
“但我不知道姨夫他们是否有所改变,”哈利低声说,“也许我是勇气不够,但这轮不到你来指责我,我有更加重要的事情去面对,而不是把更多的精力放在怎样和我糟糕的家人相处这一方面上。”
达力用力地哼了一声。
“你不过是个女生。”他尽量用一种轻蔑的口气说道。
“但照样可以揍你一顿,”哈利冷冷地说。
她对性别这个问题深恶痛绝。
“你——你现在不能用魔法!”感受到一种突如其来的压力,达力下意识地退后一步,指控般说道,“没有魔法——你们那些人,什么都做不了!”
“这可不一定。”哈利扬了扬眉毛,有点不耐烦,“不过说得对,我没必要把时间花在和你‘和平交流’上,我说了——再见。”
哈利重新提起装满行李的包,跨出了属于公园的界限,却突然停下了脚步。
以一种从来都成功的直觉,她在那一瞬间感觉到了不对。
昏暗的街边路灯令人不安地闪了几下,然后熄灭了。
与季节完全不符的寒冷突如其来地降临了,伴随着身后达力的大叫声,“发生了什么?发生了……”
他的声音戛然而止,好像被一只看不见的手扼住了喉咙,以一个奇怪的高调变音结束了。
一切声音仿佛都消失了,远处汽车的引擎声,树叶的沙沙声,都无影无踪了。夜空变得一片漆黑,看不见星星,月光被浓厚的云雾遮挡住了。没有风,却寒冷刺骨。
他们被包围在无法穿透的黑暗中,无形的帘幕覆盖住了眼前的世界,看不见任何东西。
黑暗,阴冷。这个世界好像消失了。
但是——不对……不对!这不对!
哈利的理智被一阵微不可查的冷风唤醒了。
它们不会来这里,当然不会——按照常理。
但如果是现在的魔法部,那也不是没有可能……或者也许是某个人,某些人,甚至是食死徒他们动的手,但是知道她在这里的人……
那么,果然是魔法部里的……
在视觉感官起不了任何作用的时候,哈利听到了达力惊恐的仿佛喘不过气来的呼吸声,接着,她听到了熟悉的声音。
那个熟悉得不能再熟悉了——那种长长的,呼噜呼噜的沙哑喘息……
达力发出一声惊呼,那是一种惊惧到尖厉刺耳的声音,至少哈利从未听过,但这并不令她意外。
她几乎是下意识地手一松,丢下了包,飞快地后退几步,抬起了手——尽管她知道自己没拿魔杖,“达力,别动!”
还不知道它们从哪儿来,所以,不能自己撞上去……
她竭力克制住想要尖叫,想要昏倒的冲动。这里只有她一个巫师——不能把手无寸铁的麻瓜送到摄魂怪的手上去。
哈利屏着气,努力判断眼下的情况。
近了……越来越近了,也许它们近在眼前,但是她看不到!
哈利下意识地攒紧了手,然后立马松开,抬高了,她试着发出一些声音,发现它彻底低哑了,“荧光闪烁。”
路灯重新闪烁起微弱的黄色光线,最后堪堪停在了可视的状态下。
在这样昏暗的光线下,哈利抬起头,看见了摄魂怪。
那个戴着兜帽的庞大身影无声地滑过来,身影悬浮在空中,长袍下抖动着,仿佛在一点点地吞噬着黑暗。
哈利下意识地跌撞着退后了几步,撞到了达力的身上,后者已经彻底僵住了,完全不能有所行动,身体冰凉而僵硬。
“呼神护卫!”
她努力想说出这句话,努力回想以前的情景,可是她的喉咙发干,嘴唇动不了,什么都说不出口。
她也许快要站不稳了,因为她看到了不止一个摄魂怪。
很好,两个,一对一的美味……
手不知道什么时候放下了,紧紧地攥成一团,冰冷的指尖在试图帮助她清醒。
大脑变得模糊一片——并不是害怕,并不是。
她奇怪地想道,自从学会守护神咒之后,她就发现自己并不特别害怕摄魂怪了。但是它们的影响力还在,这么近的接触让她和达力都无法动弹。
结满痂的手,或爪从长袍里伸了出来,与此同时,耳际被窸窸窣窣的声音填充了。
呼神护卫……快点啊,快点说啊……
遥远的地方响起了刺耳的大笑声,死亡般的阴冷气息让她几乎无法呼吸了,视线在一点点模糊……
“向死亡屈服吧,哈利——甚至不会有任何痛苦——”一个低沉而熟悉,让人浑身发软的,包含恶意的嘶嘶声响起,“我不知道——我从来没有经历过死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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