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他又开始走。
他不知道要走多久。
但他知道久到他忘记了时间，只记得太阳落下升起，这样循环了无数多次。春夏秋冬，雨雪风霜在他身边，在他身边那些树木上演绎着时间的无情。
第一次。路过那块有着绿色的石头，他记得自己走了十万九千九百九十九步。
第二次。路过那块石头，他记得自己走了十万九千九百九十八步。
第三次。十万九千九百九十七步。
以此类推。
凌辰忽然认为，是不是等这十万多个轮回过去，自己也就真正走到了这个阶梯的尽头？
于是他又开始走。
这里究竟终是南柯一梦。
凌辰怎会认真？
他连那两年刻骨铭心的爱怜，都不相信，又怎会相信这身边的时间流逝？他没有想任何的办法，因为他觉得他有必要尊重这片空间的意志。
不然受伤的，肯定会是自己。
每个空间有着每个空间的规则，方外之地也是如此。
所以他才会那么容易地被轩辕静说服，进行了那场永生都不后悔的爱怜。
可是他又突然想到。
自己算是这个世界的人么？
既然不是，又何必去遵守这里的规则？入乡随俗，还是冲破这里？但他现在真的没有冲破这里的实力，只能入乡随俗地漫无目的地走。
终于过了十万个轮回。
凌辰以为终点即将到达的时候。
再次回到那块石头旁的时候，他再走过一个轮回。
却发现，终点还是没有出现。他抬头遥望，那一眼望去无垠的阶梯，似乎还在等着他去征服。
他一脸惘然，第一次觉得有些不对劲。
于是他拔脚又走。
当再次回到那块石头的时候，嘴里蹦出的数字，既然和第一次一模一样，“十万九千九百九十九……”
凌辰累了，再次坐在台阶上，眉头紧皱。
若这样一直走下去，他不至于累死饿死，但终究好是脱离不了这阶梯。
他再次遥遥望去，怎样才能通到那阶梯之巅，怎样才能找到那方外之地的巅峰？
这里的规则究竟是怎样。
他随手抓起旁边的一把雪，放进嘴巴里嚼着。
秋去冬来，冬去春来。
这已经不知道是多少个年岁，他被困这里。
他不走了。
既然已经发现无止境地走下去，都走不到阶梯的尽头，他才不会做那么多无用功。
他开始闭着眼睛，冥想起来。
“天在哪里？”
忽然。
他想到了之前听到他们口中所说的“天”。
似乎所有人都在追寻天。比之前追寻炼狱玄火，还要强烈地去追寻天。只是这个天，很高。很少有人真正能追寻到，也很少有人能有那个资格去追寻。
天罚君主追寻过。
其他三大君主也追寻过。
“释迦摩尼看到天了？”
到了君主级别，才能看到天。这天，的确有些高。
凌辰不敢触及。
他脑中只是突然出现这个意识。不知道是为什么。
天在哪里？天到底是什么？那么那个号称天地都敬畏的男人，究竟有多强大？他说要给自己一个时代，这个时代中，自己能成为天么？
凌辰站了起来。
却没有睁开眼睛。
他就那样站在这山峦之间的这阶梯之上，任风吹雨打，任阳光暴晒。
不知过了多久，好像又是几个春夏秋冬的轮回。因为他的衣服上，已经全是天上飘洒下来的雪花。他变成了一个冰人，却依然是一动不动。
他似乎在等待着春来之后，自然的融化。
终于。
有一天，他等不及了。
一声轻叹响彻天际，雪花自然掉落。
凌辰从冰雪之中露出他清秀的样貌来，淡淡一笑。
他走到旁边那块石头旁边，拿起手中的长刀，眼睛微闭，算准部位安静地劈了下去。
长刀不偏不倚地落在了石头上那一小块儿的绿色之上。
轰然作响。
整个空间倒塌，凌辰哈哈大笑起来，惊走了十数只飞鸟。
一切景色，瞬间消失。
他找到了。
谁说一定要走上阶梯尽头？谁说天边就是尽头？谁说彼岸就是飞过沧海，谁说想要到巅峰，就要走完这阶梯的所有？原来一切法则，就在身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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