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是程德来支援淮安城,那么,泗州城作为程德起事的地方,地位等同于他的老巢,意义非凡。末将就算他留下一万人驻守泗州城,这程德最多能带六万人马来支援。”
“丞相若是派我或者伯帖木儿领七万大军,在洪泽城往淮安城必经的路上进行埋伏,那么,属下相信即便程德死里逃生,他的损失也不在少数。”
“而同时,丞相可下令让我大元勇士朝着淮安城猛攻。二十七万对阵两万,末将以为这淮安城可以在三日内拿下。”
“也就是说,程德那边必须要被拖住在途中至少两日才行,不能让他有机会来淮安城支援。”
“如此一来,我大元必胜,而反贼程德必败!”
脱脱听完后,不禁拍手称赞道:“你的这一番话,深得我心。”
汝中柏低着头,目视地面,并没有多说什么。
“你说的法子,我准备采用。但需要略微做个改变才行。”脱脱眸中散发出非凡的神采光芒。
汝中柏抬起头,望着脱脱。
不知道丞相会如何改呢?
对此,汝中柏倒是想听一听丞相脱脱的怎么个略微改变。
“这淮安城,务必一天内拿下,必须速战速决!”
“洪泽城那边,七万大军比之程德可能领着的六万大军,并不怎么占优势。我给你十万大军!这阻截程德之事,便交由你负责!你做事,我放心!”
汝中柏一愕,反应过来后,急忙回道:“末将遵令!”
“嗯。你下去准备吧!”脱脱朝着汝中柏摆手道。
“末将告退!”汝中柏快速起身,朝着脱脱躬身行礼后,便快速离去。
目送着汝中柏的离去,脱脱又把目光望向了伯帖木儿:“即刻起,由你领十万大军,朝淮安城猛攻。若是半个时辰没攻下淮安城,我会将剩余的十四万大军全部押上。”
伯帖木儿顿时心神一凛。
“是,末将遵命!”伯帖木儿低着头高声应道。
脱脱目光紧紧地盯着伯帖木儿道:“我会派刀斧手在你们身后监督,谁若是敢后退一步,必斩不饶。”
伯帖木儿回道:“还请丞相放心,末将绝不会后退半步。若是谁敢后退一步,末将第一个斩了他!”
脱脱打量着伯帖木儿一阵后,才慢慢收回了视线,语气温和地道:“嗯。你现在就下去准备吧!”
“是。”伯帖木儿应了一声后,便快速离去。
整个大帐中,便只剩下了脱脱,以及一旁沉默不言的龚伯遂。
脱脱正准备埋头军务时,不料,龚伯遂这时候出口道:“丞相,属下想辞去谘议参军一职。”
脱脱闻言,将目光对上了龚伯遂,眼里霎时间锐利如刀。
龚伯遂此刻,只觉得丞相的目光极为可怕。
很像是,一个凶狠的老虎。
而他,则是老虎随手宰杀的羊羔。
这种感觉,令龚伯遂极为不适。
同样地,也令他心中彻底寒了下去。
报效大元那颗火热的心,也因此把温度降了下去,逐渐变得没有温度。
甚至,一点余温都没有。
龚伯遂脸上很平静,他望着丞相脱脱眼前这副样子,心中更觉悲哀不已。
飞鸟尽,良弓藏。
狡兔死,走狗烹。
不知为何,龚伯遂脑海中闪过这几句。
他也不明白,为何丞相最近对他冷若冰霜?
这一切,他都不明白。
本来他憋了一肚子的谋略,也因为这个,而难以启齿。
因为他已经读懂了丞相脱脱行为隐藏的含义:我不信任你了!
就是这么现实,令人觉得无比残酷。
眼下,他也没有什么其他的想法了。
他想的是,该如何从脱脱手中活下来。
依他对脱脱的了解,一旦他不信任一个人时,便会想方设法把他踢到一边凉快去,然后,暗中会找个恰当而合适的理由,一刀结果了他。
斩草必除根。
现在,他已经是被脱脱踢到一边凉快去了。
因此,他心中在担心,脱脱什么时候会找个机会,然后神不知鬼不觉地结果了他。
对此,龚伯遂却表现得很平静。
因为他深知,现在的自己,根本做不了一件事情。
他的一言一行,全都在脱脱眼里。
索性,不如平常心对待。
然后,再寻觅良机。
脱脱打量龚伯遂良久,才吐字道:“没我的允许,你不许辞去谘议参军一职。从现在起,你便在自己大帐中歇着吧,无我的召见,不得随意走动。”
龚伯遂身体一僵。
这是被软禁了吗?
龚伯遂心中苦涩不已。
他艰难地张口道:“是,属下遵令!”
随后,一脸失魂落魄的龚伯遂,在脱脱的安排下,由一队十个人,亲自押着龚伯遂回到了他自己的大帐。
尔后,这十个人便把守在龚伯遂大帐外。
对此,龚伯遂没有什么激烈的反抗。
因为他明白,不反抗没有事情,若是反抗了,很可能立即丢了脑袋。
此外,他在为自己以往的一腔热血变得时至今日的冰冷,而感到伤感。
曾经,他以为自己对丞相脱脱的效力,一定会得到应有那份丰厚回报。
可是,就目前境况来看,他很显然是失策了。
人生苦短,去日苦多。
短短几十个春秋,他有一半是奉献给了丞相脱脱。
一片赤诚之心,却遭遇如此待遇。
很显然,这不是他所期望的。
他的思绪回到了从前。
从前的他,似乎已经逐渐在自己的记忆中淡去。
淡到连一丝熟悉的痕迹,都没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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