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我说我没有办法帮你, 你要怎么办？”
没有本事把琉璃瓦变玻璃墙的庄梦羽抿抿唇，问。
薛无涯能把她当成他的专属智囊她很高兴，起码这证明她对薛无涯是真的有用处的，也意味着她的人身安全又多了一道保障。
“不怎么办。”
在散发的庄梦羽身边坐下，薛无涯拿起象牙梳来给她梳头——别问他干嘛自打脸, 之前才说了要离庄梦羽远点儿, 这会儿就巴巴儿地黏在人家身边给人家梳头了。……这小丫头最近总害得他心神不宁, 他也得回敬回敬她对不对？
要么……就权当他是在使美男计吧。这小丫头奇奇怪怪的点子多，用得上的主意也多。如果能让她全心全意地沉迷于自己、爱慕于自己，也不失为一种好好利用她这个资源的方法。
毕竟女人到底不同于男人。在她们心中，情爱远远大于忠诚。所以，信任女人的忠诚，倒不如利用女人的爱慕。
“我已经与陛下说过, 于此我也无计可施。”
薛无涯轻轻地梳理着庄梦羽的头发, 关外蛮族进贡来的象牙梳子缓缓地滑过庄梦羽的发根，再梳到她的发烧。
“我还对陛下说, 如果菩提法师不是一定要陛下沐浴在真正的月光之下才能引动阳气与阴气为陛下冲散他身体里的煞气，那么我或许可以为陛下做点儿什么。”
“那个‘做点儿什么’是做什么？”
庄梦羽不自在地往前坐了坐, 连带着挂在薛无涯手上的青丝都从他指间滑落。
“就是我明日让工匠们在御花园里搭个棚子, 然后找人画个大大的月亮, 再把这幅月亮图拿去御花园的棚子里挂起来。”
听到薛无涯那隐含无奈的声音，庄梦羽按照薛无涯的思路想象了一下。
“我不觉得这个计划能成。”
看也不看身后的薛无涯, 进入工作状态的庄梦羽斩钉截铁地道：“首先这个棚子一天之内能完成吗？即便从今夜就开始动工, 日夜不休, 你统共也不过有二十个时辰的时间。”
“再说那月亮图。月亮图小了皇帝肯定是会不高兴的。可你要画个大大的月亮，那得要多大的宣纸？”
“即便是用现成的宣纸来拼接，这也得找来会画月亮的画师。画师画好了月亮，还得把这个巨大的月亮晾干。你这法子，从时间上来看怎么都是勉强了。”
“我知道。”
薛无涯很平静：“但君命不可违。”
……也对。庄梦羽心中叹息了一声。
其实她也明白薛无涯有些破罐子破摔——皇帝这突发奇想、想一出是一出的本事真是要人老命。偏生他是皇帝，是这个国家里最至高无上的存在，是神授君权思想中等同于神的天子。
哪怕薛无涯是国公，在这个给他地位的小老头儿面前也只有乖乖低头的份。
薛无涯能够想出这种破罐子破摔的法子已经是做好了最坏的准备。他平静是因为他只能选择做好能做的事情，以被责罚为前提减轻事后被责罚的程度。
从模糊昏黄的铜镜里看了一眼波澜不惊地薛无涯，庄梦羽咬了咬嘴唇。
不行，现在她和薛无涯可是一条船上的人。她要是不帮薛无涯，那就是眼睁睁地看着自己所乘的船一寸寸下沉了。
可是要怎么做才能让皇帝看到月亮又不吹风呢？不直接看月亮是个好方法，就是这代替的月亮——
对了！
吱呀——
看着镜子的庄梦羽忽然从椅子上起身，薛无涯手里的梳子差点儿被她带飞出去。
薛无涯皱起眉头来想问庄梦羽这小丫头干嘛一惊一乍的，却见庄梦羽转过身来看着自己，眼睛里全是亮晶晶的小星星。
“我想到方法了！但需要你帮忙！”
“——”
薛无涯一怔，尔后眉头微舒。
他告诉自己：你看，你果然是正确的，你眼前的这个小女子果然有利用价值。你得把她更好地抓在手里才行。
不远处，刚为主子们倒了洗脸水回来的浣剑眼疾手快地抓住了同样去倒水回来的珍珠和玛瑙。三人一抬头，只看见卧房的窗户上倒映出男子正为女子梳发的影子。
珍珠顿时红了脸：“夫人和主子可真恩爱啊……”
“这个就叫作‘举案齐眉’对不对？”
玛瑙回想着最近在梦涯学舍学到的词语，脸上也是有点儿发热。
“不对不对。这个应该说是闺房之乐。”
金戈从树上探出个脑袋来，吓了珍珠和玛瑙一跳。两人手里的水盆差点儿没对着金戈的脸砸出去。
铁马一把将倒挂在树上的金戈给抓了回去，黑暗中浣剑三人只听见铁马低沉的声音却看不见铁马在哪儿。
“你们别听金戈胡说。闺房之乐和梳发哪里能一样？”
“嘿！你这人！描眉和梳发都是闺房之乐，哪里不一样了？铁马你呜呜——”
“你不懂什么叫闺房之乐就别说话。”
金戈呜呜着被拖走了。而此时房中的一男一女也呈现面对面的暧~昧姿势，眼看着就像是要贴面亲吻似的。珍珠“哎哟哎哟”了几声，玛瑙想要用手去遮眼睛，眼睛却十分诚实地睁大了。
就在丫鬟三人组都朝着那窗户上的一对人影目呲欲裂的时候，这对人影突然间一下子分开了。
“薛老板，你过来！我画示意图给你看！”
“叫夫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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