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东成街又开始新的一天，随着太阳越升越高，它也越来越热闹。
江华打开宝荣斋的门，简单地清扫了一下就回到店里走到佛龛前，点了香拜了三拜后插到香炉里——这些天他已经养成了习惯。
宝荣斋生意不错，一个上午就卖掉了三件古董，赚了近五万块钱。
这不奇怪。
宝荣斋里的东西不错，以前生意不好有两个原因，一个是以前的那个江华三天打鱼两天晒网，没把所有心思都放在生意上；另外一个也是最重要的原因是宝荣斋的位置不太好，在东成街开店的时间比较短，没什么名气，来买古董的人自然就少。
改变是从买了《兰亭贴十三跋》后开始的——花2000万的后果就是让宁华市古董圈子里的人不管是买家又或者卖家都记住了自己和宝荣斋的名字。
有了名气，生意自然就好起来。
江华捧着茶碗——除非有人一起喝茶，要不他问题习惯用茶碗——边喝边打量着架子上的古董。
“看样子得再淘换一些才行，没多少了。”
江华喃喃自语，目光落在一件银器上的时候眉头一皱，猛地想起那个老头——好些天过去了还是没有一点消息。
“难道说就这样断了消息？”
江华突然间有一点烦躁，如果只是希望从老头手里买到好古董，断了消息就断了消息，但问题是自己还希望从他那里打听红山文化遗址具体位置！
“奶奶的，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江华走出宝荣斋，正午的太阳高高挂在天空，火炉般往下泼着热量，没一会额头就冒出了汗珠子。
“这样下去不行。”
江华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决定明天再没有消息的话，就去玉米地里的那个房子看看。这事情不能再拖下去，汤米正在盯着夏云同时也在想办法寻找，万一让他抢先了自己就得要跳河自杀，因此现在也没有什么好顾忌的了。
“呼！”
就在江华出神的时候，一辆跑车猛地在他面前停住。
“江华，发什么呆呢？”
江华回过神来一看，发现竟然是苗雪。
“这个……你开这样的车？”
江华看了看停在自己面前的红得象火般的跑车，用力地揉了下自己的鼻子。
苗雪给人的感觉就是个大家闺秀——大家闺秀怎么会开如此高调的车？
“我就不能开这样的车？”
苗雪怎么可能会不明白江华为什么会这样说？
“好吧。”
江华摊了一下手，说，“你喜欢开什么车就开什么车，不过，从开的这个车倒是可以看得出来你内心的深处绝对是埋藏着一团火，不知道哪天喷发出来，那就是一座巨大无比的火山。”
苗雪瞪了江华一眼，没有接这话，而是说，“江华，你猜对了。”
“《女史箴图》的事情？”
江华心中一动，马上就想到了。
“是的。”
苗雪走进宝荣斋，在沙发上坐下，“高岛菊次郎早上到了风云会所，我把昨天晚上的鉴定结论告诉他，甚至撤回了顾老和周老的鉴定证书，他还是坚持把钱付了，把带走《女史箴图》带走了。”
“哈！”
江华猛地一拍手，说，“太好了，这实在是太好了，这坑最终还是把他给埋进去了。”
苗雪看着江华，好一会没能说出话来，这得多大的仇恨才会如此的高兴？
“不好意思，实在是不好意思，我有一点得意忘形了。”
江华搓了一下手，指了一指搁在黄泥炉子上的白铁炉子，“正煮着水呢，等水开了就给你泡茶。”
苗雪有翻白眼的冲动，这是不好意思？
这分明就是得意非凡，如果有尾巴的话此时都得翘到天上去了。
“江华，你一开始就知道高岛菊次郎必定要买下《女史箴图》，这是为什么？”
昨天晚上江华就说过高岛菊次郎一定不会放弃《女史箴图》，苗雪有一点想不太明白江华为什么会有如此大的信心。
“这没有什么奇怪的。”
江华把一杯茶放到苗雪面前，“鬼子认为《女史箴图》是真的，否则他是不会出这样高的价格——人就是这样，出了这样高的价格后他反过来就越发地相信《女史箴图》是真的，别人说什么也不会相信，更加不用说鬼子心里十有八九是觉得拍卖结束后你说那是假的，真实的意图是不想卖给他——又怎么可能愿意放弃？”
“可是……焦点透视如此简单的一个漏洞，他也是个高手，怎么可能还会认为《女史箴图》是真的？”
苗雪眉头拧得紧紧的，出现一个好看的疙瘩，她实在是觉得不可思议。
“玩古董的人，有的时候会魔怔的。”
江华捧起茶杯，喝了一口，滚烫的茶水烫得他眉头都舒展开来。
玩古董的人，很多都有病，最常见的一种病就是就算全世界都认为他手里的古董是假的，他还是认为是真的。
《女史箴图》是用焦点透视的方式去画的，这点不太容易发现，顾博和周福这样的老手都会犯错，高岛菊次郎不相信一点也不奇怪。
苗雪轻轻地点了点头，她在古董圈子打滚的看着也不少，见过不少江华说的这种“魔怔”。
“这是好事情。”
江华笑着说，“假东西卖出现这样的价格，还有什么好说的？”
“好吧。”
苗雪看着江华，“还真的是这么一回事。”
“不用多长时间，我们就可以在东京大博物馆看到《女史箴图》的展出。”
苗雪脸上露出古怪的笑容。
在东京大博物馆看到《女史箴图》？如果它是真的，没什么好说，这样的一幅画用作镇馆之宝一点问题也没有，问题它是假的，一旦展出岂不是意味着在全世界面前丢脸？
“等它展出的时候，我就去看看。”
苗雪眉头一扬，猛地看着江华，迟疑了一会，说，“你……到时不会指出《女史箴图》是假的吧？”
“这个……这个……”
江华用力地揉了揉鼻子，“这个事情现在还真的是不好说，或许当时有人会采访我，那我可能不小心就得说出来。”
良久，苗雪叹了一口气，她知道除非东京大博物馆不展出《女史箴图》，否则江华一定会打脸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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