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等？这不是收授贿赂么？拆迁，征地？难道是强拆强征？还有赌资应该是要上交国家的公款吧？”钱进眉头皱得更紧了，总觉得有些不对味。
龚新强却摇了摇头，解释道：“这就要看我们的工作方式了，有些确实是强拆强征，但有些也是公正合理的。人性贪婪，有些人总想着多要点补偿，死硬不愿搬。前者是我们不对，但后者则是合理执法。至于赌资，我们立了功，留下一些做奖金也是正常吧？这也是上头默许的。”
钱进无语了，听起来似乎‘油水’拿起来还真‘合乎常理，心安理得’。不过他只是小小的协警，也没什么浩然正气，既然‘合理’他也懒得破坏某些规矩。
龚新强见他不再多问，又接着说道：“暖手油水就是我们的正常收成，一般都是自愿买个安稳，主要是由那些餐饮娱乐行业，酒店宾馆提供。做这些行业的，难免会有人闹事，比如混子，醉汉，商业对手等，我们出警早一些晚一些都会影响损失，若是故意拖一下，甚至一层酒店都被砸掉，那损失可就大了。另外闹出纠纷时，我们调解的态度也很重要，若是稍微倾斜一下，他们就能免去赔偿或是付出正常情况的数倍代价。所以他们很乐意花这笔钱，我们要是不收他们反而会不安心，怕我们会不帮不顾，或是和商业对手达成了什么协议。当然一般的小商小店是不要的，主要就是像我们上次吃饭那翠云饭店之类的中大型饭店，酒店，酒吧，迪吧，休闲阁，娱乐城等地方。”
“烫手油水又分为脱皮油水和要命油水。若说暖手油水是民事问题，那烫手油水就是刑事问题，如‘黄，赌，毒’。‘黄’就是脱皮油水，这玩意一样很难禁，小发廊，按摩店，酒店，宾馆，酒吧，娱乐城等，我们能收油水的地方，差不多都会涉及到。男人需要发泄，解决生理问题，女人也要解决所需，赚更多钱，你情我愿，只要不是*良为娼，拐卖妇女一类，一般都算不得什么大事，就算抓到了，也就关个几天罚点钱了事。当然，若是上级突然来检查，或严打时发现太多问题，我们也要担不少责任，最少要脱层皮。”（嘎嘎！向东莞致敬！）
“‘赌’可大可小，小赌怡情，大赌伤身。一般小赌我们是不管的，而那些稍大的聚众赌博则是我们最爱管的，抓一次就能得不到赌资，是我们公共油水的主要来源之一。至于再大些半公开的赌场，比如煌金娱乐城五楼，关系太硬我们管不了，据说有区里大人物身影，而油水拿不拿就看自己了，不过我们这些小人物，就是想拿也得不了多少，可一但出事就是大事，牵连也严重。”
“最后的‘毒’则是禁忌，绝对的要命油水，谁碰谁死，只要不是想钱想疯了，都不会伸手。而且功劳也大，一般资历够的，抓一次就能升职。”
钱进觉得长见识了，没想到还有这么多弯弯道道，难怪那么多人挤破头都想进体制。那些固定的工资，奖金就不说了，只这些‘合理’的油水，就能吃得满嘴流油，油水多的干上几年就能买套房子。
“这样看起来似乎问题挺多的吧？那些职责内就不说了，就这些油水，拿了总要办事吧？怎么可能闲呢？”
龚新强嘿笑道：“这就要看钱哥怎么想了？像之前周通的做法就是，除了师专那种紧要破事，一般能推的都借口另有工作推掉，小学法制教育交给手下协警去弄，中学问题交给110，偷抢之类全当没看到。水油户嘛，大多都有保安，实在解决不了才会过去，去了直接拉偏架就行，减少油水户损失，也算对得起那份油水了。”
钱进摇了摇头，这人品，下限可真够低的。
经过龚新强一翻解说，他对片区情况总算了解了，心里颇有些纠结。油水拿不拿呢？拿的话虽说‘合理’，没人会找麻烦，但总有些别扭。不拿的话，又显得太过特例，很可能受到同事孤立。最重要的是，像龚新强所说，你不拿人家还不安心，肯定会对自己产生怀疑，提防，排斥。
而且，自己穷啊！
要不，晚上打电话问问宋叔？想到这他干脆放到一边，认真听着龚新强述说各种道道的细节。
两人说话间，很快到了红莲片区。红莲路本来是段从市里通往南通机械厂的二级公路，城市扩建后发展到了这里，由于有机械厂这个人口聚成地，又更靠近市区，地皮也多，就慢慢形成了集商业，商住楼为一体的繁华区域。当然这里的繁华和市里没法比，但对南通和周边来说，却是最富饶的一片地方。
红莲片区呈‘丰’字型，一条主干道和三条支道，共八块大型地皮组成。
一踏入红莲路，钱进就感觉到了与南通片不同气息，没了那些筒子楼和红砖墙，都是样式精美的高楼大厦，道路上车水马龙，商场店铺人来人往，透出浓郁的现代化都市的繁华气息。
上次来吃饭还没细看，如今怀着巡视地盘的心里再来，才发现与所里那一片差距之大。
“钱哥，要不我先带您逛一遍？帮您指出那几处重要问题之所，还有能收油水的地方？”龚新强不知钱进现在想什么，见他漫无目的走着，试探性问道。
“行！”钱进并没目的，只是想把片区转一遍，对龚新强的话也没反对，毕竟是以后主要打交道的地方。
“钱哥，我们先从就近的支道逛吧？”见钱进没反对，龚新强大喜，立刻做起了向导，“从所里过来的第一条支道叫新莲三路，再往前两条是新莲二路和一路。本来都是农田，城市扩建后才弄出来的，后来又几经扩建，才成了现在的四车道水泥路。最大的麻烦户师专，就是在东三路最里面，占地挺广，学生有五千多人，虽比不得市里那些常规大学，但在周边已经是人口最多的学校了。”
“看，那边是亭味轩，小四层中档饭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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