腰酸、腿软、心虚！
胡香草迟迟不敢出门，但蒋云落早上的血药还得送过去，她穿好衣服后犹豫了一下推开门，低头就往院子外头走。
“草儿？”胡香草刚走到院门口，就听到南宫煦懒懒的声音。
回过头一看，胡香草的心差点儿从嘴里跳出来！
穿着还算整齐的南宫煦披散着头发站在门口，好看的唇边挂着微笑，“草儿，等等我啊。”
谁理你！胡香草转身埋头箭步如飞，哪里看得出来昨天还晕倒过！
爱害羞的小东西！南宫煦露出张狂的笑容。
在小灶房，胡香草满面通红的煎着药。
因为昨晚南宫煦的索求与强势，使她最终没能控制住自己而尖叫出声，如果蒋云落听到岂不是羞死个人！
扇火用的扇子猛扇了两下来袪除燥热，胡香草觉得自己有些没脸见蒋云落。
正胡思乱想之际，南宫煦和黄亦远到了小灶房。
黄亦远连夜从城外赶回来，一大早便到了国舅府。
“草儿，你没事了？”看到正在煎药的胡香草脸色微红，黄亦远不禁有些放心，“怎么回事？”
如果按照一天三盅血的量，胡香草仅是体虚，但还不至于晕倒啊！
南宫煦坐在木桩上接过胡香草手里的扇子，然后又用袖子给她擦擦汗。
“还能怎么回事？”南宫煦没好气的瞪了一眼黄亦远，“当然是那位四小姐耍脾气，害得草儿多放药血！”
黄亦远脸色有些难堪，搓搓手后找了块没劈的木头也坐下来。
“四小姐怎么会……是不是发生了什么事？”黄亦远给蒋云落治病也不是一年两年了，那个性子柔弱的少女怎么会乱发脾气呢？
胡香草便把蒋云落进宫、蒋夫人变脸等事说了一遍，自然是略过了昨晚蒋云落自荐做南宫煦妾室这一段。
黄亦远听得是眉头越皱越紧。
“黄大哥，既然您与四小姐之间没有什么特别的感情，难道您当初真的是单纯为了救她才与我结下做药人的约定吗？”胡香草真的是不明白，黄亦远其实是个比南宫煦还要冷情的人啊。
与黄亦远接触久了便知道，他很少与人走得太近，总像一个大大的谜团一般让人看不透，猜不明白，可却甘愿为一个没有瓜葛的少女做这么多事，实在令人不解。
“就是，黄兄，如果你不说明白为什么我们一定要救那位四小姐的话，我就把草儿带走！”南宫煦用威胁的口吻道。
黄亦远叹口气，看看纯真无伪信任自己的胡香草、又看看不肯再妥协的南宫煦，只好说出自己深藏心中数年的秘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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既然是秘密，就是知道的人越少越好，甚至只有自己知道才好。
黄亦远曾经以为自己一辈子也不愿意说出这段陈年往事，但面对胡香草对自己的信任，不问原因的答应了以血救蒋云落的事后，他觉得再瞒着她有些过意不去。
一切从五年前开始说起，那时黄亦远还是宫中的禁军统领，但别人只知道他有一身的好武艺，却不知道也有一手好医术。
在五年前中秋佳节那天，帝都里一片繁华的节日气氛，正巧黄亦远轮休，便被几位禁军兄弟拉出去喝酒。
那天晚上，他出手从混混手里救下了蒋萍茹，便是当今皇帝的宠妃蒋妃。
当时的蒋萍茹仅是一个普通商家的小姐，既谈不上大富大贵，也说不上大门大户。
蒋家人一心想攀富贵，所以蒋萍茹年纪稍大了也未嫁。
由于救命之恩，又是宫里的统领，蒋家自然对黄亦远百般讨好，蒋萍茹也对黄亦远有着淡淡的情愫。
四年前的选秀诏一下，蒋家人便积极为女儿的进宫打点。
虽然黄亦远也心里有了蒋萍茹这个女人的存在，却没有勇气与帝王争女人，只能眼睁睁看着蒋萍茹一步三回头的在送行的人群中巡视着什么，他却躲在角落里默默目送她登上马车。
蒋萍茹进宫后开始并未得宠，深宫里的尔虞我诈常令她处于危险的边缘，黄亦远便偷偷打点宫人照顾她，后来被蒋萍茹知道后非要与他见上一面。
皇宫内苑，曾经有情未道破的两个人相望无语，蒋萍茹洒泪央求黄亦远带她离开。
出于对皇上的忠心，黄亦远硬下心肠让蒋萍茹好好侍候皇上，终有一天会得宠于后宫。
这次会面绝了蒋萍茹逃出宫的念头，却被另外一个宫中的女人知道了。
这个女人便是南宫皇后！可她并没有动声色，直至一年多以后，蒋萍茹得宠受封蒋妃，在后宫里有了地位、并大肆为家人敛官铺路时，南宫皇后召见了黄亦远。
“黄统领，去年秋末一个月圆之夜，你与当时还是才人的蒋妃聊了些什么？”南宫皇后永远是温婉如斯、贵气逼人。
黄亦远没想到皇后娘娘召见自己会突然这样问，当时便傻住。
“在后宫，没有野心的女人有两种，第一种就是淑妃娘娘那种淡泊一切，荣宠不惊；另一种就是自己放弃等着老死宫中的女人。显然，蒋妃不是两者中的任何一个，她的野心似乎大得有些超出她自己所能承担的了。”
后宫里妃嫔的生死就像树上的叶片，掉落其中哪一片也不会使大树受到影响，即使掉光了，树也不会死，来年还会再冒新叶……
于是，黄亦远辞去了皇宫禁军统领的职务，在离开皇宫前皇后娘娘与蒋妃都召见了他一次。
他欠蒋妃的情，欠皇后娘娘的忠，也是一个两难的男人！
“蒋家早就想把四小姐送进宫里去，但四小姐的身子一直不好，蒋妃当年召见我是让我找到能治愈四小姐的药；而皇后娘娘召见我则是……”黄亦远又叹了口气，望着头顶的天空，“则是让我发誓绝对不能帮蒋妃一家做她不允许的事！”
好霸道的女人！胡香草惊讶的捂住嘴，她虽然没见过南宫皇后，但却与小太子有过一次接触，莫非太子的强势便是受南宫皇后影响？
“皇后娘娘真是聪明。”听完黄亦远的叙述后，南宫煦不禁叹道，“让你发誓绝对不能帮蒋家做她不允许的事，却没说不允许你帮蒋家做事，而蒋家要做的事又都在她的掌握之中！”
胡香草从火上端起药罐子走到桌旁，“那救四小姐的事便是黄大哥答应蒋妃娘娘的请求，又得到皇后娘娘的恩准啰？”
“五年前我与蒋家人结识时便给四小姐看过病，也真是不忍心让她承受病痛之苦。”黄亦远悲天悯人地道。
“可救了四小姐，却还是要把她送进宫里去。”胡香草放下药罐转身望着黄亦远，“就像当年把蒋妃娘娘送进宫里一样，救她的同时也是在害她吧。”
两个男人沉默不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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