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时的她只觉得自己追着他东奔西跑多年,终于守得云开见月明,伸手环住他的腰,唇角都抑制不住地上扬。
在薛沉烟的记忆里,容宁待人冷淡,与他的父亲与祖母都不见得多热络。薛沉烟原是觉得,她能得了容宁那一句一时情动的话已是不易。却不想,自云州回来之后,容宁便似彻底变了一个人一般,常常陪着她不说,更是毫不掩饰对她的喜欢。
他的变化让她开心的同时,又有些担忧,总觉得这幸福来得太突然,忧心自己其实是在做梦,担心万一哪日梦醒,自己会愈加失落。
直到后来听他的副将说起,她才知晓,容宁在云州时曾染上瘟疫,险些回不来了。他病重的那段时日,常常看着她为他请的平安玉出神。
而这些,他只字都未同她提过。
当时她觉得心疼懊恼,懊恼自己没有早些问他,也总算明白了为何他回来之后会变得这样。
就是在那个时候,她才真真切切知道,容宁心底其实一直有她。
只是他们之间终归是不合适的,即使相互喜欢,最后还是成了一对怨侣。他曾经待她的喜欢,也在师兄死后被她忘了个一干二净,至死都没能再想起来。
思及师兄死后容宁所做的一切,薛沉烟脑袋逐渐清醒。
她的手腕依旧被他紧紧拉着。
“别走。”
他的语气竟带着几分央求。
“别走。”
从梦中惊醒过来时,薛沉烟还有些茫然。方才梦境太过真实,真实到她隐隐还能感觉到他的手握住她手腕时的温度。
“满满!”
外头阿姐的声音让薛沉烟彻底回过神来。
天已大亮,阳光透过菱窗洒进房里,隐约可见口空气中漂着的浮尘。
薛沉烟起身开门,便见阿姐神清气爽站在门口,眉目温柔,微微笑道,“我与大哥打算去桑园摘些桑葚回去酿酒,满满要不要去?”
幼时薛沉吟也经常带着两个妹妹上树摘果下水摸鱼,后来长大一些,大哥有了差事,阿姐也出了嫁,薛沉烟整日围着容宁转,兄妹三人便再没有这样聚在一起过。
听得要去摘桑葚,薛沉烟立即将那莫名其妙的梦境抛到脑后,眉开眼笑,“自然要去!阿姐你等等我!”
说罢,便忙转身进屋去更衣洗漱,又差了夏柳去请梅如瑜。
不一会儿,夏柳回来说,“梅公子今早便去了藏书阁,一时半会儿怕是回不来。”
薛沉烟想了想,道,“既如此,待会师兄回来问起,你让他来桑园寻我们便是。”
夏柳满口应下。
顾时清一早便去拜访山庄好友,兄妹三人告别了正在院中逗弄孙子的宣平侯夫妇便直奔桑园。
·········
容宁不知道自己睡了多久。
犹记得梅如意离开的第二日,他便接到梅如瑜的消息。当日,他就抱着薛沉烟去了南山寺。记忆的最后,是他与她已然冰冷的十指紧扣,看着自己的心血流尽,只求一次与她重新来过的机会。
待得他再次醒来,入眼便是灰色的幔帐,让他不由得就想起自己的妻子。他赶回去见她最后一面时,房间里也是挂满了让人压抑的灰色幔帐。
他应该已经死了啊!现在醒过来是因为重朔时空成功了吗?
容宁心中一喜,忙起身环顾四周,却不想在房间的镜中瞧见了如今的自己。
饱经风霜的脸上再不见年少时的白皙,下巴上还有青色的胡茬。
这张脸,明显是三十岁的自己。
难道……失败了?
一思及这个可能性,容宁的心瞬间如坠冰窖,忙地便就扒开自己的衣服,想要去看那取血时的伤口是否还在。
“醒了?”
陌生的声音传来,容宁猛然抬头,只见一约莫三十四、五的男子正斜靠在门边,那张平淡到没有丝毫特色的脸上带着几分疲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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