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姥爷平静地看着我说：“你想问我为什么会这样是吗？”我点了点头。二姥爷指着几个身下无分支的名字说道：“这，这个，这个，还有这个，还有我的叔叔，另外就是你的小姥爷，一千年来，萧家每代都会出一个阴阳先生，无论家里怎么教导、防范都不能杜绝，而成了阴阳先生这一门就从此再无子嗣了！”
小姥爷不会不知道他的家族秘密，他让我不要做五弊三缺的营生，可自己却为人看墓穴、方阳宅，难道他从开始就认命了？
停顿了一会，二姥爷对我说道：“虽然只见过一面，可我能看出那个叫做木木女孩子是满心喜欢你的，你应该不会否人你也喜欢她吧？你要是想珍惜这份爱情，对人家姑娘负责任，你就该注意自己的言行，最多就是个懂得多的术士，有些事情即使看破，也绝不能说出来！你也看到了，我们三兄弟，你姥爷膝下无子，你小姥爷孤老半生，我虽然下有你小舅，可是你小舅也快四十岁了，至今还只有一个女儿……”
我终于明白整个家族为什么这次对我学习方术这件事如此重视，这得是多大的担忧和爱啊，这让我情不自禁地抱了抱眼前背驼眼花的老人。
我重新打量这幅平米大的家谱，整个家谱最吸引我的是谱头第一人，这人叫做萧挞然，字体比后代都要大一点，标注里写有燕渤郡王四字！
二姥爷见我看的认真就解释道：“萧挞然你不熟悉，但是萧挞凛你应该知道吧？大辽名将，封兰陵郡王，战死在檀渊前线。萧挞然是萧挞凛的胞弟，同样为萧思温族侄，也就是承天太后萧绰的族兄弟。不过萧挞然和武将萧挞凛不一样，他以文治出名，曾是萧太后治辽盛世期间的得力功臣，后特意加封燕国郡王。”
真没想到，本以为这萧家大院在民国时期在东川一带成了最大地主就够风光的了，没想到还曾经有过祖坟冒青烟的鼎盛时期，竟然还出过郡王。
目光往下扫，我看到这萧挞然竟然有四个儿子，不过前三个儿子下都无分支，看来是都绝后了。细细看看每个名字后面的标注，原来这三个儿子都曾做过将军，其中两个战死，一个终身未娶。第四个儿子倒是争气，一口气生了八个儿子，不过遗憾的是，也只有两门有后，其中一门到了第三代又绝了嗣，实际上只有一门传了下来，这一门就是二姥爷的祖先。
这个人的名字处有点破损，后面的头衔标注有案前将军、韩王銮侍等，这个韩王我似乎曾听说过，可是却想不起来从哪里见过了。
我将鹿皮家谱托了起来，特意放在窗前就着光将破损的鹿皮抹平，然后仔细辨识，字迹逐渐显示出来“萧……靖……南”，萧靖南？我的脑袋轰的一下大了起来，萧靖南不是中廷南卫司吗？不是那个韩王陪射将军吗？怎么会是姥爷、二姥爷、小姥爷们的祖先呢？
二姥爷看我表情有异样，忙问我：“怎么了小萧，有什么问题吗？”
我赶紧问道：“二姥爷，这幅家谱小姥爷见过吗？”
二姥爷说道：“那自然是见过，我父亲去世前，将这幅家谱交给我大哥保管，当时族人都见过这份家谱。我大哥离世前又把这家谱给了我……”
也就是说小姥爷知道自己就是萧靖南的后代，可是现在的问题是，他知道萧靖南是中廷五大卫司之一吗？倘若知道这一点，那他自然也知道五大卫司和燕山道秘传宝物惜金杵之间的关系。难道，难道说小姥爷离家这么些年，妻儿横死全然不顾，竟然为的也是解开五大卫司和惜金杵的秘密？
我忽然想起了褚达福的曾祖父褚卫川，此人道内名称为燕乐子，是燕矶子晚年收的最小弟子，却无缘无故得到了燕矶子最大的宠溺，燕矶子甚至不惜导致众徒纷争，还毅然决然地将惜金决传给了燕乐子。从某些层面来看，小姥爷燕珪的经历和燕乐子非常像，也是仅仅在燕雀子座下三年就受到极大的宠爱，还导致了燕雀子和大徒弟燕狸的矛盾。
燕矶子临终前，燕乐子知道了自己受宠的原因，因为他是褚氏后人，褚立楷就是五大卫司之一。如此看来，小姥爷必然也知道自己受宠的原因，即自己也是五大卫司的后人，萧靖南的后代……
我的头脑一瞬间卷成了麻团，所有的疑问似乎开始有点端倪，却似乎缠绕的更紧了，一条清晰的线索也抽不出来。不过我心里多多少少有点失望，我不知道小姥爷为什么有那么多的故事不告诉我，是怕我陷的太深吗？既然如此为什么要教我燕山六门呢？是有什么企图吗？可即使这样也没有必要瞒着我啊。
别过了二姥爷，天已经黑了。知道木木已经随姥姥先回去了，我便独自一个人往回走，暗自琢磨着这些事。走到南街胡同的时候，忽然看见有个黑影手里拿着东西急匆匆往南边的树林跑去。
本来也不是什么大事，我没有理会，不过抬头看见一轮圆月，想起今天是农历十五，刚才那人跑去的方向正是村南树林外的臭水塘，难道这个人和水塘的鬼婴有关系？
想到这里我赶紧追了上去，没多大一会，果然看见一个男人的背影，他手里拎着一个玻璃瓶子正小心翼翼地往臭水塘走。月光很大，看得很清楚，那玻璃瓶子里装的东西呈黑红色，应该就是血液。想必是这个人问心有愧，乘着月圆夜来喂养被自己镇在这里的鬼婴来了。
到了水塘边，男人扑通一声跪在地上，念念有词地说道：“孩子你莫怪我啊，等我媳妇这次怀了孕，知道是男娃后我肯定找人放了你去投胎，这能怪谁呢？我们要的是男孩，可你却三番五次投胎到我们家……”男人絮叨完，拜了三拜，将玻璃瓶打开盖子，泡进了水塘里，起身往回走……
我忍不住了，从树后跳出来朝着男人就是一记燕山飞踹，男人扑通一声倒在地上，抱住脑袋大叫道：“自作孽不可活啊！饶了我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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