默然看着他的固执与执拗,秦观忽然将雨伞放在旁边,唇齿间缓缓溢出三个清浅的字,恍若叹息。
“对不起。”
“呃……”
沈容和尚来不及琢磨他话中意味,秦观的手忽地自他颈后拂过,他的眼前立即陷入一片黑暗,身体无力地倒下……
一只手在他即将倒地时及时扶住了他的腰。
静静凝着怀中人,秦观的目光在他染满了鲜血的衣摆上缓缓扫过,嘴角牵扯出一丝浅浅的笑,无奈地摇摇头,似是自言自语般喃喃道:“偶尔也信我一回吧。”
沈容和双眼紧闭,没有听到。
抬头环视一眼众多禁卫军,秦观的眸光陡然变得凌厉,冷声道:“今夜你们看见了什么?”
在场所有人都畏惧地垂下眼帘,不敢轻易开口。
“我问你们,到底看到了什么!”声调猛地提高,秦观重复道。
在场的人头垂得更低。
须臾,站在最前面的一名禁卫军上前两步,抱拳道:“回副统领,副统领带着我等赶到时,只看到叛党龙祁钰等人打伤沈大人后逃走了。”
视线自那名禁卫军头上一扫而过,秦观看了看他,眼眸微微眯起,沉声道:“叛党龙祁钰已经逃走,回去禀告大统领吧。”
说罢俯身打横抱起昏迷过去的沈容和,就着漫漫风雨往回走。
“属下明白了。”
三日后,安豫王得到兵符的消息不胫而走,一手掌控边关数十万官兵。
消息传来后,皇上当即将手中的茶杯重重摔在地上,龙颜大怒:“这安豫王莫非是吃了雄心豹子胆,想要谋反不成!”
左右二相唇枪舌战之际,沈容和淡然上前,将一样东西呈给皇上。
“皇上,这是微臣前两日在安豫王府搜出的。”
当包裹打开,出现在眼前的竟是一件明黄色龙袍!
重重一拍龙椅,皇上眼中怒火愈盛,厉声斥道:“安豫王和龙祁钰好大的胆子!”
沈容和低垂着头,敛眸道:“皇上,龙祁钰乃是前朝废太子之后,自然不甘屈于皇上的臣下。”
一席话说得本就在怒头上的皇上更加震怒,霍地起身,对着下面的人吼道:“朕命你们在五日内抓到龙祁钰等叛党,任何人见到他们,都斩立决!”环视一眼噤若寒蝉的大殿,他继续道:“否则……你们都给朕提头来见!哼!”
说罢,皇上拂袖而去。
待到皇上一走,朝堂上立刻炸开了锅似的吵成一片。
沈容和自顾自走出大殿,低垂的眼帘掩去了他眸底一闪即逝的异色。
三日后,因着安豫王府“谋反”的罪名,皇上将王府所有人遣散,王府被抄家。
同时,龙祁钰乃前朝废太子之子,且谋反起兵的消息在坊间不胫而走,皇上更在盛怒下对他和安豫王下了“杀无赦”的追杀令。
在此期间,皇上依旧日日沉溺享乐,朝堂分为左右二相两派,气氛一触即发!
同月下旬,龙祁钰率领麾下数万将士驻扎西北为营地,就地起义。
同时,大龙朝南部边境流民集结,纷纷投奔龙祁钰营地,各路诸侯争先效仿,以当今皇帝明景帝“不孝不仁不义”等十大罪名告诸天下,纷纷自立门阀。
帝位之争,终于正式拉开了帷幕……
得知这些消息时,沈容和刚从宫里回去,出来的时候“正巧”遇到经过的秦观。
两人一人向左边的皇宫御道里走,一人朝右边的通向宫门外的宫道走去。
眼角的余光瞥见那抹熟悉的身影,沈容和神色不变,经过秦观身边时脚步一顿。
“这戏台可是已经搭建好了,看来,接下来就等着唱戏的人粉墨登场。”
秦观的声音带着一股无以言喻的深沉,沈容和眸光一凛,没有侧首看他,一瞬不瞬地望着正前方的宫门,深吸口气方出声道:“那么秦大人,你唱的……又是哪出戏?”
秦观但笑不语。
两人仅是停留一瞬,便各自继续前行。
擦肩而过。最终,背道而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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