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越来越深。
不断有雨水顺着额头流下,龙祁钰被眼前不断滑落下的水珠挡去了视线,眯起眼眸,呆愣着看着沈容和腹部不断沁出的血。
他的一剑沈容和出乎意料没有避开,直到此刻,龙祁钰甚至都有些不敢置信,自己出手伤了他。
沈容和穿着一身白衣,雨水和殷红的血混合着,在他的衣衫上晕开大片绯色的红,看上去霎时刺眼。
周围的人像是被定住了,无法出声,刹那间,天地间除了淅淅沥沥不断落下的雨声,仿佛只听得到二人略显急促的呼吸声。
“还不走?”一手捂住腹部的伤口,沈容和神色依旧淡淡的,毫无波澜地睇着他。
龙祁钰胸口一窒。
见他没有反应,沈容和却忽然勾了勾唇,嘴角挽起一抹略带讥讽的笑,道:“难道你还要让我将你身边这些人一起丢进天牢,给世子陪葬才罢休。”
他的声音在雨夜中透着几分清寒,龙祁钰紧抿着薄唇,没有作声。
初春的夜里仍是寒意料峭,衣服被雨水浸湿,黏糊糊紧贴在身上,他却感觉不到凉意。
这料峭的寒意,怎比得上心寒。
几乎是逃一般,他狠狠一扯缰绳,早已不耐烦的马儿发出一声嘶鸣,调转头就朝城门外奔驰而去。
“快跟上!”负责保护他的暗卫纷纷上马跟上,马蹄声在夜里格外清晰。
出卖,背叛,这些事情仿佛一局早已设好的棋局,逼得他节节败退,几乎要将他逼入绝路!
而做这一切的人……
却是前两天还与他一同在水榭里共醉,同榻而眠的人!
想到这里,龙祁钰自嘲的笑笑。
明知道他与他是殊途,为何还要不知悔改选择相信他,说到底,不过是咎由自取!
脑海中闪过那人在雨中满脸苍白,身上的伤口鲜血不断,却仍旧不断语出挑衅的模样,龙祁钰心中大恸,突然大笑出声……
“哈哈……哈哈哈……”
那笑声,听在耳中却是分外凄然。
跟在后面的暗卫面面相觑,全然不解他突然间发生了什么事。
龙祁钰浑然不觉,自顾自笑得肆意。
马儿渐渐停住了脚步,暗卫中有名女子不舍地回过头,望着即将关闭的龙城城门,谓然叹道:“此去……不知何时才能回来了。”
龙祁钰定定注视着前方,只要再往前走一步,转角后便再也无法看到这道城门。
骑在马上的暗卫们纷纷回头,眼神复杂看着那道熟悉的朱红色大门。
唯有龙祁钰,始终不曾回过头。
“走了总归要回来的。”人群中有人说道。
“总有一日,我们要重返这帝都!”
“对!”
……
身边的人口中不断嚷嚷着,激得同行的人顿时心生豪迈,大有壮士一去,他朝必还朝的气势。
耳边听得那两扇城门徐徐关上的声音,龙祁钰攥着缰绳的手猛地收紧,紧到连骨节都泛着白,青筋尽显,薄唇紧抿,静默无语。
直到城门完全紧闭,龙祁钰终是转过身,仰首望着那两扇朱红色大门,任凭复杂的情绪在心底翻涌不定。
他与他,终究陌路。
或许,此后……再不相逢。
罢罢罢!
既然是他沈容和毫不留情斩断他的念想,他便该随了他的愿,从此不再心存奢望!
“走吧。”一提缰绳,龙祁钰率先冲出雨幕。
“我们也走!”身后的人纷纷跟上,身影渐渐消失在转角处。
马不停蹄的两个时辰过去,龙祁钰在十里亭见到了前几日就失去踪影的安豫王。
让他惊诧不已的是,连喜儿也在那里。
“父王,你是否早已料到会发生这些事?”末了,龙祁钰敛眸问道。
安豫王只笑了笑,不答反问:“祁钰,你可有想过以后?”
龙祁钰一怔,因着他莫名的疑问。
“这……”虽心有疑惑,龙祁钰还是老实作答,可是张了张嘴,他却又不知道该说什么。
若说从前,他必定是选择征战沙场,为天下黎民造福。可此时……
为天下,为的究竟是谁的天下?
一夜无眠。
待到第二天早上从床上爬起来,龙祁钰还未洗漱完毕,就听喜儿一路咋咋呼呼的进门,口中不断嚷嚷着“不好了!不好了!”
这几日的颠簸让众人本就浅眠,喜儿这么一闹,大家便醒了过来。
“不、不好了!”喜儿一路跑进院子里,边跑边重重喘着粗气。
“发生了什么事?”安豫王皱眉问道。
“我……我刚才看到……看到……”喜儿半蹲着身子气喘吁吁,半天都未从嘴里挤出一句完整的话。
“到底看见了什么?”被吵醒的人不耐烦地问道。
用力呼出几口气,喜儿猛地抬起头,目光直视着龙祁钰:“我刚才在外面看见城门口贴了皇榜,上面说……”
说到这里,他突然噤声,犹豫着看着龙祁钰。
被他吊足了胃口的众人更加不耐烦,疾声打断他:“你倒是快说啊!”
心中咯噔一跳,那股不祥的预感油然而生,龙祁钰脸上却是无波无澜,冲着喜儿点点头,示意他快说下去。
得到龙祁钰的首肯,喜儿眼睛一闭,心一横直接吼出后半句话:“我刚才在外面看见今日颁布的皇榜,上面说有人在咱们王府里找到了龙袍,说咱们王爷早已有谋反之心,因此皇上下令对王府抄家,并且下令对咱们杀无赦!”
“龙袍?”不等龙祁钰开口,安豫王凛神问道:“你可知那找出龙袍的人是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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