失败的阴影在心里无论如何都无法消去。我颓然的坐倒在无人的巷陌,懊恼的几乎要哭了出来。
夜晚的浓重墨色逐渐减淡,天色慢慢发亮了。意识到自己再这样坐下去也不是个办法,我才垂头丧气的站起身来,拖着沉重的步子,回到了客栈。
连默的房门关着,我犹豫了一下,还是推门走了进去。他还正在睡觉。我无奈的坐在他的床边,明知不该在这时候打扰,我却还是忍不住哽咽:“连兄,我好恨我自己啊!我失手了……“
连默蹭的一下坐起身来:“你出手了?!竟然那么快就出手了?!不是说要装成他的仆役伺机而动的吗?”
“我……我……”我鼻子一酸,抽噎起来,“我是实在忍不住,他太可恨,我进去了之后……忍不住一冲动就立刻动手了,我把师父传我的秘笈练到了第八层,本来以为我现在的武功,就算不足以和他对峙,偷袭总也该是没问题了,谁知还是不行……”
连默长叹一声:“不是敌方太强大,而是我方太鲁莽了!”
我哭的更加伤心了。
连默赶忙连声安慰:“别难过了,容止危的武功实在太高,只能说是深不可测,你能九死一生的活着回来,本身就是奇迹,已经很值得庆幸了!”
“那又有什么用?”我用力捶着床,“我太鲁莽,那么好的机会都被我糟蹋了……呜呜……”
连默问:“他看到你的脸了没有?”
我摇头:“没有。”
“那你还有机会。” 连默说,“容止危是武林公敌,仇家当是不少,又隔了那么长的时间,他未必就能猜到是你。既然找到了他的行踪,机会应当还有很多。”
我眼睛里闪出了希望的光芒,期待的看着他。
“让我好好想一想,咱们从长计议。你记着,这是一个教训,能活着算你运气,以后万万不可鲁莽,没有十足的把握,坚决不要出手。论武功,你绝对不是他的对手,就算我们加起来也比不上他,除了跟他硬碰硬,还有很多办法……好了,我就先说到此,继续睡觉了。”连默一边说一边又躺了回去。
我仍然怔怔出神的僵坐在他的床边,一动不动,时不时吸一下鼻子,连默终于忍耐不住的再次坐起来:“你到底想干什么啊??”
“我不能再拖延。”我说,“如果等容止危回到血尘山,魔教的总部,那里人多势众,机关重重,要杀他就更不可能了,我必须快点下手……”
“没错,你说的很对——所以我才认为,你扮成仆役一直潜伏在他身边是最好的选择。既然地图是真的,衣服是真的,你没理由不好好利用这些东西。”连默说,“你最好想个办法,别总是偷偷摸摸的半夜潜入,而是光明正大的呆在他的身边,这样才有更多机会伺机下手。”
之后的一整天我都食不下咽,寝不安枕,冥思苦想了大半日,然后便是锯木钉板,刷漆写字,开始做“卖身葬父”的木牌,被连默死死拉住了:“那宅院僻处城郊,近不邻村远不挨店,你偏要坐在他家门口卖身葬父?!摆明了是居心不良想混进去。”
“那你叫我怎么光明正大的进去做仆役?”我懊恼的将做了一半的木牌一摔,不知所措的发呆。
然而事情的进展却似乎比我想象的好上许多——容止危对仆役起了戒心,将原先的所有仆役都遣回了血尘山,原本跟随他左右的风火二使和另外三人也相继离开。而他自己却似乎并没有急于离开这里的意思,继续住了下来,并等待着新一批仆役的到来。
在了解到这一切的时候,我暗自握拳:天助我也,你如此有恃无恐留在此地,就不要怪我出手不容情了!
后来我才知道,他之所以留下来,是为了《绝心录》。
我收拾行囊,做好了一切鱼目混珠的准备。
“一月两月不算短,半年一年不嫌多,”连默说,“反正在他身边,机会多的是,万无一失再动手,一次成功,不能回头!若是有什么情况,只管叫上我!”
我点点头,再次摸进了容宅——地盘大的坏处在于不易寻找目标,好处则在于藏身之处也多,我上攀树顶,下避山洞,东躲水阁,西藏石坡,将新来的一干仆役看了个遍,寻找形貌相似的目标。当晚月黑杀人夜,风高放火天,被我早早相中的仆役没有辜负我的期望,起夜解手,夜半落单,被我在树上用石子一击即中,拖出宅院交给连默,自己则悄悄溜进了仆役的房间,上床睡觉。
次日我戴上面具,整装而出,在一帮衣着打扮一模一样的人中,竟倒也没人发觉——魔教教众人数众多,来历混杂,被派来闲置庭院做仆役的,又大多是些新入教不久的弟子,相互之间并不熟悉。
“大家不要喧哗,把份内的事做好,教主怎么吩咐就怎么做,别的事情不该看的就不看,不该问的就别问……”
“嘘,小声点儿,赶紧跪好,上头说了,教主脾气不好,得小心侍候……”
“胆大包天,竟敢说教主脾气不好,当心教主耳力过人,千里听音……”
我静静的站在一边,左手水桶,右手抹布,目光直愣愣的落向远方,谁也看不出我胸中如波涛澎湃,暗流汹涌。
于是,崭新的开始,由此展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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