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虽是忍住没有笑出声，但是却还是被那伙计眼尖的瞧见了。当下瞪了她一眼，甩手道：“这是哪家的女娃，快去别处玩儿去。”
那位买油的妇人踌躇不定，正盯着那两种油瞧个不停。
蔡青好奇的凑上去，发现那伙计给那妇人介绍的正是胡麻油跟菽油（大豆油），她不去看那伙计，故意盯着那油说道：“这胡麻油好香啊，可惜了，我家不爱做煎食儿，用来炒菜太腻味了。”
若是论煎炸，当属胡麻油香醇，伴作小菜也十分鲜美。日常食用的话，胡麻油的香气会掩盖掉蔬菜本身的味道，吃久了就腻味了。
这位妇人一看，就是不曾下过厨房的主儿。身上都是脂粉香气，料想该是新媳妇儿过门，刚开始接手打理家务吧。
那妇人听蔡青这么一说，问道：“那是这菽油好了？”
蔡青不语，转而看了一眼那伙计。
此刻那伙计恨不得堵上她的嘴，连忙挥手赶人：“小女娃子懂些什么，我们这儿的油都是上等的好货色，如何会腻味！你还是不要在这里胡说了，赶快离去！”
“这位小哥，这小姑娘不过说了几句你哪能赶人？我瞧她不像是胡说，你一直说这胡麻油好，现在这小姑娘不过说这油不适合炒菜，你就急着赶人，可是藏了什么坏心思？”
那妇人显然有些生气了，不满伙计的态度。
“这……这小姑娘胡说八道，夫人你切莫信她的话！”伙计急忙解释，试图安抚那位妇人。
要知道这胡麻油可比菽油要贵上一半的价钱，其中的利润更是不必多说了。好不容易遇上一个白头羊，居然叫一个小丫头给搅和了！
那妇人却不在理那伙计，反倒是弯下腰，对着蔡青笑道：“小姑娘，方才我听你对这油许有讲究，不知道这日常蒸煮，该选什么油好？”
没想到那妇人居然去问蔡青，在一旁的伙计险些要背过气去。
蔡青暗中注意着那伙计的表情，她可没有忘记，此行的目的是要跟油坊合作的。
她没有立刻回答妇人的问题，而是将面前的几个油坛子都打开来，用长勺舀起来看了看，再用指尖沾了一点儿，放进嘴里尝尝。
“你……你这个小丫头……”伙计想制止，可是碍于妇人在一旁，只好作罢。
蔡青装模作样的尝过四五个后，终于停在一个油坛子前，尝过之后一脸的惊喜。
“怎么？”妇人见她的模样，赶紧上前。
蔡青闭上眼睛，好似细细品尝一般，然后睁开眼睛说道：“这油色泽艳丽，且杂质较少，入口清爽。眼下就要入夏了，用来炒菜正好！”
“对对对，夏季酷热本就少食，若是选择胡麻油这样香味厚重的怕更是吃不下了。伙计，我就要这油了，给我包一坛子。”妇人十分欣喜，当下就吩咐伙计给她拿油。
那伙计的表情怪异，直至送走那妇人，怪异的表情都未曾褪去。
他盯着蔡青看个不停，惹得蔡青翻了一个白眼，“我脸上有花儿？”做了一个双手捧脸的动作。
“啧。”伙计感叹了一声，“你说你是谁家的女娃，对这油，还挺在行？”
方才蔡青虽然阻止了那妇人买五文一斤的油，可是她给那位妇人挑的，可是六文一斤！那妇人也是豪爽，一下子就买了一小坛子。
原先他以为这是谁家的丫头，来搅场子的。可这番过后，倒是有些刮目相看了。
蔡青故作一脸高深，拍了拍自己衣服上的皱褶。
为了撑场面，她今日可是特意穿了新衣裳，将自己打理的整整齐齐的。这新衣裳，其实是王氏以前还在娘家时穿的衣服，料子好一直舍不得丢。于是就改小了，给蔡青穿。
这么一收拾，看起来倒是像些模样。
她沉下声音，张开口是早已想好的说辞：“我家中也是做跟这油有关的营生，实不相瞒，今日前来是想与贵铺结交一笔生意。”
“生意？”那伙计笑了起来，“小女娃，你可知这里是什么地方？这儿可是整个东洲最大的油坊，你要到这儿来做生意？”
“有什么好笑？”早就想到会有这样的情况发生，蔡青沉下脸，看起来十分生气。
那伙计有些调逗她的心思，配合的收起笑意，故意问道：“那你说说，你是要与我们做什么生意？”
见他问道点子上，蔡青也就不与他计较了。
扬起小脸，带着几分自信：“家中有几亩薄田，恰好今年收成了一批油菜籽。”
“你这是要将油菜籽卖于我们油坊？小女娃，我们这油坊都是成批制作，不收星散……”
“谁说我要卖菜籽给你们了？”蔡青打断了那伙计的话。
油坊自然有自己的作坊，他们一般自己炼制的油也不在少数。但也会向一些小油户收购一些油，拿回来再加工过，便能卖出高一倍甚至到两倍的价钱。
“怎么，难道你还要卖油给我？”伙计好笑道。
蔡青接下来的回答，让他的笑容僵在脸上。
“正是！”
“噗！”
那伙计愣了一会，居然一口口水喷了出来，笑得不能自已。要不是前头掌柜的朝着儿看了一眼，他怕是还要笑下去。
伙计赶紧憋住笑，低了低身子对着蔡青说道：“小丫头，那你说说你要卖什么油？”他对着蔡青挤眉弄眼的，戏弄的意味十足。
这回，蔡青却不回答他了，高冷的瞧了他一眼。
“这事儿，你做不了主，让你们管事儿的来。”
这油坊伙计众多，这掌柜的说得不好听其实就是一算账的。真正的东家，却不在这里。
她人小，说得话自然分量要小一半儿，要跟那掌柜的搭上话不容易。要不然，她为何在这里跟个伙计倒持半天呢。
“得嘞，小姑奶奶您还是别闹了。我们掌柜哪有这功夫招待您啊，要不是刚刚看在我卖了一坛子油的份上，还容得我在这儿跟你瞎废话。你这大话也吹够了，赶紧回家去吧。”
从头到尾，伙计不过将蔡青的话当作童言无忌。这小孩子说的，哪里能当真？
他要真将他们掌柜给拽过来了，听了她这一番话，回头收拾的还不是他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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