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暂且不急。”
姬灵渡有一搭没一搭的翻看着手中的书籍。
他很好奇，在他不插手干涉的情况下，女主究竟能钓出几条大鱼来。
接下来的一段时日里，女主也确实不负姬灵渡所望。短短几日，就仿佛激起了千层浪。
好色之心，八卦之心，人皆有之。绝色佳人本就引人瞩目，更遑论这种风尘之地的女子，遐想的空间就更大了。多少富豪为了她一掷千金，争得头破血流，多少权贵为了她放下了高高在上的架子。关于清伊姑娘的种种流言一波三折，一变再变。
甚至已经成了不少百姓的饭后茶资。
何圣又是个耐不住性子的，早已跑去私会清伊姑娘。每有风吹草动，都会特意前来告知姬灵渡，连带着一旁的秦江也知晓的一清二楚。
“洛兄......”
几日来，秦江已经连续几次欲言又止。
关于那日的事，洛恒不提，秦江也不好先提起。
虽然他想见清伊的心思已经日益迫切，但若是再害洛恒被关禁闭，于情理道义上又说不过去。
“何事？”
“我......”秦江终究是败给他的自尊心，苦涩的摇头道，“没什么。”
姬灵渡看了眼秦江握紧的双手，不由微微一笑。
秦江这厢饱受相思之苦，学业上神思不属，有所下跌。
洛恒那厢在老夫子眼里却是典型的浪子回头，悔过自新。
洛恒开始上进了。
虽然洛恒课堂上表现的并未有多用功，但与先前的他已是天壤之别。甚至偶尔还会向一旁的秦江请教一二。莫非，关个禁闭当真有奇效？
所有人都不可置信，偏偏这又是眼前的事实，由不得他们不信。
尘土飞扬的大街上，穿着粗布麻衣的贫民来来往往。
周围俱是挑着扁担卖菜的小贩，秦江一个卖字画的读书人在其中显得别具一格。
都说士农工商，士居上等，商为末等。
一个好好的读书人做起了这等掉价的行径，实在遭人鄙夷。
书院内，不少人得知了这件事，纷纷与秦江划开了界限，以彰显他们读书人的清高。
“你觉得这把扇子值千金么？”一道熟悉的声音响起。
秦江在摊位后枯坐了一上午，生意寥寥，早已昏昏欲睡，此刻，又被眼前的人所惊醒。
“洛恒，你怎么会在这儿？”因为太震惊，他连平时所注重的礼节都忽略了，直接唤了洛恒的名字。在他眼中，洛恒这种权贵子弟，是无论如何不会出现在这种地方的。
“那你呢？”姬灵渡看着秦江反问道。
“不过是卖些字画补贴家用罢了。”秦江苦笑几声，看着姬灵渡拿起的那幅扇子补充道，“你手中的那把扇子并不值千金，一钱银子便可。”
只见一株艳丽的杜丹盛开其上，浓淡相宜，根茎遒劲，仿若一位绝世佳人。
“在我看来，这把扇子值千金。”
破碎的扇面如雪花般纷纷扬扬的散落在地，沾染了尘埃，徒留一副空落落的骨架。
“洛兄，你......”
秦江尚未从洛恒先前的发言反应过来，洛恒已经将他绘制的折扇化成了碎片。
秦江虽是早已将洛恒视为好友般的存在，但眼下，洛恒的这般行径，简直是明晃晃的将他的才华践踏到泥泞里去，怒火一下子在胸膛燃烧了起来。
看着秦江瞬间变了脸色，饱含怒意的眼眸，姬灵渡也不在意，继续开口道：
“扇子是需要认可的，我认为它值千金，而在你看来，只值一钱。”
“可我撕碎了它，你却生气了。”
“或许在你心里，这把扇子的价值远远超过了一钱，甚至超过千金的价钱。”
“然而世人多是有眼无珠，在他们看来，这把扇子一文不值。”
“既然一文不值，何不就此毁去。”
“更何况，你不觉得，所谓的千金也正如这地上的粪土么。”
“不过扇子已毁，是有些可惜，”姬灵渡话锋一转，淡淡一笑道，“作为赔偿，秦兄，你可愿与我同往烟雨楼。”
这一惊一乍，一喜一怒，变化太快的情绪让秦江愣愣地看着洛恒说不出话来。
贫穷的烙印早在他出生时就已深深刻下，
别人富贵荣华，而他却家徒四壁。
别人可以衣食无忧，而他却日日饥寒交迫。
别人可以高枕坐卧，而他却早知人间疾苦。
出身已是不由己，修行也只能靠个人。烟雨楼内由心而发的诗词尚且历历在目，然而不管是书院的同窗，还是路过的读书人，对他不是冷嘲热讽，就是嬉笑不屑。竟是只有洛恒认可了他，甚至将他心中积累已久的不平说了出来。
“洛兄，是我误会你了。”
一时间，秦江心中百感交杂，诸多心绪如乱麻般缠在心头，恨不得将洛恒引为毕生知己。看着洛恒垂下的眼睫，不知为何，他觉得洛恒绝不是表面上那般不学无术的纨绔膏粱。
属于女子的房间内，窗棂刻着三五枝梅花，透过浅色的纱帐，仿若花影浮动左右。
甫一见面，姬灵渡就敏锐的感觉到女主与先前的不同。多了几分风尘韵，而豆蔻少女的气息，似乎渐渐逝去了。眉梢一举一动，皆是妩媚。
这次，秦江总算是真正见到了清伊姑娘。然而两个人的见面并没有想象中的热络，甚至连相对无语凝噎的场面都未出现，严格来说，只能算是秦江一头热忱。时隔多年，清伊姑娘怕是早已忘了儿时玩伴的模样。
从方才到现在，清伊姑娘并未正眼瞧这穿着寒酸的书生一眼，甚至可以说是达到了无视的地步。对于洛恒的态度反倒好上不少，甚至愿意为他亲自抚琴作乐。
淙淙流水般响起的琴声，婉转，细腻。
十指纤纤，似舞蹈一般在琴弦上轻轻抚动。
只是若有略通音律的人在场，便能发现，其中暗含几道断音，虽不明显，却也称得上是极大的失误了。断音往往是对琴曲的不熟练才会发生的情况，除非是心绪过于动荡，再无其他可以解释的原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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