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灵谷不愿与朝廷牵连，在大华地界上，有你这个王孙门人，说出去只有便利，师傅都不许将你的身份说出去。我这西武公主的身份，又如何能说？至于你？”易清涵忍不住轻轻白了一眼，“你回京不过半年，又是花魁又是卫国公家小姐的，我那时不过是你的师姐，又如何敢让你分心？”
“我和她们都没什么的。”君逸羽哭笑不得，“秦叔说的还真没错。好重的醋味。”
“还没什么，旁的不说，今天我来之前，唐小姐的事，父皇可是都说给我了。”易清涵撅嘴。
君逸羽心头长叹，握住易清涵的手，直视着她的眼睛道：“唐歆被卫国公宠坏了，年幼爱胡闹，我和她表哥相熟，与她也接触得多了些。至于花魁，千落和娇娘被我视作知音和朋友，我和她们真的没什么。”
熟知君逸羽不喜论说尊卑的性情，这样的话从君逸羽口中出来，易清涵并不奇怪。又知君逸羽不是拈花惹草的性子，有了君逸羽今日的“当众表白”，再说起君逸羽的风流传言，也多不过是使使情人间的小性子。
“嗯。”见君逸羽来哄，易清涵微微低头，看到君逸羽与自己交叠一块的双手，她有些脸热，又嘴硬的说道：“我才没吃醋呢。那时我身份配不上你，早知道你回京后总会谈婚论嫁。你派赵杉来找我，我一时高兴，便忘了这些。听了他们说你的那些风流谣言，不管是不是真的，都让我想起了自己的身份，便是见了你也无用，不如早些去西武查查身世。”
君逸羽暗暗摇头，也不拆穿，问道：“怎么不在灵谷多休息几天，看你累成这样。”
“与父皇说好一起在玉安过年的。”
“嗯？你父女重逢的第一个新年，是该一道。那也可以慢些赶路啊，今日才腊月二十，小年都不到，年关还远呢。”
“时间紧，从西武出来赶路太急，我到了灵谷才知道，你中秋后曾遇刺失踪。”
看似牛头不对马嘴的回答，君逸羽却眼明心亮，“都过去那么久了，我早没事了，没听到我晋封成荣乐郡王的消息吗？”
“没有亲眼看到你平安，我总不放心。”
“你……”
沉默半响，两人同时开口，君逸羽挤了个笑容，“你先说。”
“只是想问问你受刺的事。既然你没事，便不重要了，你说吧。”
“我……我只是一直以为你当我是弟弟，想问问你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喜欢我的，我都没看出来。”
“什么时候？”脸红于君逸羽的直白问话，易清涵渐渐露出了一丝回忆神色，“我也不知道。也许从你初来灵谷，天天缠着我听琴，夸我弹得好听开始。我那时对你爱理不理的，你也总来，后来有一天你跟着大师伯学武累垮了，好几天没过来，我那几天弹琴都心神不宁，总是弹错。”
顺着易清涵的话，君逸羽回忆起了初见时蓝衣独奏的小女孩，琴音落寞，人也分外沉默。她那时听说了她的孤儿身份，一有闲暇，就“师姐师姐”的缠着她，想让她尽可能的多说话。她关护她，从某种意义来说，是共鸣于孤儿经历，在关护曾经的自己。
又听易清涵说道：“也许是开始于我十二岁那年。你可记得？就是你误入山贼窝、救了秦叔的那次。见你满身是血的回来，自小学医的我，竟觉眩晕。还有，身处那般险境，你都只伤人，不杀人，可后来……后来那人要欺负我，你救了我，还杀了他。我记得那是你第一次杀人，从不愿伤人性命的你，却为我破了杀戒。后来一个月内，你每每看到血都会难受得想吐，我到现在都还记得分明。”
不知不觉中，易清涵靠在了君逸羽身上。
想起第一次杀人的场景，君逸羽依旧觉得难受。微微闭目抱住了易清涵，她亦记得分明。年幼轻信的易清涵，中了他人的春*药，差点被玷污，而她怒火冲天，气血上涌，杀了那个欲对幼女不轨的禽兽。只是，事情并非那么简单。
“你知道的，那次我师傅也已经发现了你。正逢之前的山贼之事，他恼我不能杀人，有意考验我。就算我不……师傅也不会让你有事，不会放过那个禽兽的。”
“我知道，可我不管。我只知道，你自己丢命也不能下手杀人，但为了我却做到了。”
君逸羽低声一叹，“有没有想过，那么早就定下的感情，也许只是年少无知的误解。”
易清涵的声音从君逸羽怀中闷闷的透出，“不会的。知道我们的身份天差地别，十五岁那年出谷游历时，我告诉自己要忘掉不该有的感情，将你当做弟弟。说出来你可能会觉得我轻浮，可是我做不到，根本就做不到。游历的过程中，遇到过一些年岁相仿的男子，他们的献殷勤，只会让我觉得讨厌。离开师门不能看到你，我连弹琴都没有心情。每天醒来我就会想，你也该起床练武了，不知道会练什么功。行医的过程中我又在想，你在灵谷会不会也在行医。直到今年年初，想到你将满十五，要到出师的年龄了，我再也忍不住赶了回来，我好怕回来晚了你已不在灵谷。逸羽，在山崖再见到你的那刻，再看到你对我笑的那刻，再次闻到你怀中香味的那刻，我就知道，不会有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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