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把那味道过分鲜美的鹿肉给消灭了大半, 某个读作美人写作兔子的家伙才意识到自己干了什么。
他抬起头，看着面前表情依旧看起来没有任何变化，仿佛眼前发生的一些都尽在掌握的人，不知怎么的就感到一阵委屈。
——这个蠢主人在知道他的身份之后, 想到的第一件事，居然是给他喂食吗？！
……虽然这东西真的很好吃就是了。
忍不住舔了舔唇边沾上的酱汁，兔子在心里暗暗地赞叹了一句某人那越发精进的厨艺。
虽然他一点儿都不想看到那个家伙和他的主人待在一块儿，但不得不承认, 他的确有那么点舍不得对方的手艺。
——这么一想, 兔子顿时就觉得更加委屈了。
就连他这个从一开始就把李河泽彻底地摆在了敌对位置的人，都被对方的手艺给收买了, 那他家那个对美食没有一点儿抵抗力的, 不早就得被对方给拿下了？
天知道在他失去意识的这段时间里，那个家伙有没有对他家的蠢主人做点什么。
别人是不清楚, 但作为从最早的时候起，就一直陪在张小舟身边的兔子，他可是很清楚自家主人是怎么被某个人一点点地勾走的。
——那个家伙表面看起来纯良的要命, 实际上心里头蔫儿坏。
兔子可没有忘记，当初有女修对张小舟告白的时候，李河泽是怎么抱着自己, 念叨了一大堆“该如何将那些觊觎自家大师兄的人全部赶走”的话的。
那会儿这人大概还以为他根本就听不懂对方所说的话吧, 所以才会将自己的心情那样毫无保留地在星空下都说了出来。
要是他没有记错的话, 当时那个人也就是二十岁左右的年纪吧？
想到当时那个家伙抱着自己不停碎碎念的样子, 兔子忽地就感到胸口有些发闷。
这还真是……隔世啊。
“可是身体有何不适？”额头上传来的微凉触感让兔子回过神来, 他看着面前伸手贴上了自己额头的人，不由地感到有些恍惚。
上一辈子他灵智开得晚，化为人形更是在李河泽叛出山门之后——他本就只是一只意外沾染了些许灵力的寻常兔子，若是没有碰上想来就该和凡间的其他同族一样，在混沌懵懂中过完那并不算漫长的一生，直到最后腐烂在土里，都不会有任何人注意到，哪怕在机缘巧合之下踏入了修行的行列，却也终究并非天资过人之辈——这个人并未对他做出过类似的举动。
那时整个修真界都乱成了一团，身处漩涡中心的张小舟甚至没有多少能够安心休息的时间，以至于他有一段时间，都有些想不起这个人曾经在云枫山上的时候，是何种模样了。
等了好半晌都没能等到什么回应，张小舟看着眼前这个刚才还精神得过分的家伙，不由地略微蹙起了眉头。
他养的这只兔子本来脑子就不怎么好，这一化形，该不会就变成傻子了吧？
尽管张小舟对灵兽的修行方式不那么了解，但再怎么着他也知道，这世上不可能有任何刚刚开始修炼，就直接化形的灵兽——某些极为罕见的珍稀灵兽当中，倒是有刚出生就是人形的种族存在，但那和这会儿的情况显然是两回事。
而且，不是他说，眼前的这人刚才的举动，可实在是称不上正常。
盯着面前的人看了好一会儿，张小舟轻轻地叹了口气，收回了覆在对方额头上的手——然后直起身体略微前倾，在自家灵宠的额头上落下了一记轻吻。
对于孩子和小动物来说，这种落在头上的亲吻，最具安抚作用。
而且刚才这个小家伙所扮演的，是那种调戏人的角色，他这也应该也算是配合了下，应该会让对方的心里稍微舒服一点……吧？
看着某个好像比刚才看起来更像在梦游的人，张小舟对于自己的结论有点不确定。
指尖轻轻地滑过兔子顺滑的银色长发，张小舟认真地想了想对方刚才的问题，停顿了片刻之后，才开口问道：“你希望我说什么？”
兔子：……
说个屁啊！
只觉得自己的额头上还残留着嘴唇那柔软温热的触感，兔子整只兔都有点发懵。
——他甚至都怀疑自己在炼化某颗内丹的时候出了什么岔子，才会出现这样不切实际的幻觉。
像是想要确认什么似的，他伸出手，小心地触上了眼前的人的面颊，指尖传来的触感清晰而真切，让他那浮于半空的心脏也缓缓地落了下来。
嘴唇微微张开，兔子正想开口说点什么，却倏地察觉到了什么不对，转过头朝身后看去——不偏不倚地对上了不知道什么时候站在山洞口的人的双眼。
兔子：……
只一刹那，兔子就觉得自己浑身的汗毛都竖了起来，就仿佛暗处有什么闪着寒光的东西，在下一刻就会划过他的脖子似的。
“我……”下意识地出声想要解释什么，但他才刚开了个头，就忽地感到眼前一花，自己的身体就变回了原来那只有巴掌大的白团子，从半空中掉了下来。
好在张小舟及时伸手接住了他，他才没有直接摔在地上。
就他这小身板，从那高度摔下去，至少也得好半天起不来。
不过……刚才的那种感觉，居然一点儿也没有因为这突如其来的变化，而有丝毫的减弱是怎么回事？！
控制不住地往自家主人的怀里缩了缩，兔子有点不敢去看李河泽的表情。
这个家伙，刚才难道不是把他当成了什么袭击张小舟的敌人，才会散发出那样浓郁的杀气的吗……？
只感到自己全身上下都被刀子似的眼神给扎透了，兔子抖抖索索地蜷成了一团。
有自家的主人在，那个家伙应该不敢随随便便动手吧……？
兔子突然觉得有点不那么肯定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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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河泽：呵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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