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么, 换我问了，”轻叹了一声, 林洛成摆正了脸色, 直直地望入了张小舟的双眼之中，“待会儿想吃点什么？”
……啥？
看到林洛成的样子, 悄悄地做好了接受严峻的拷问的张小舟，一下子听到这与自己的预料当中截然不同的问题，都差点没能反应过来。
“昨天喝了酒之后就回房睡了, 没吃什么东西就睡了吧？”说起这件事, 林洛成弯起双眼，面上浮现出些许笑意来，显然对张小舟的性子有着不少的了解, “方才也是刚起身就过来找我了, 肯定也没吃早点。”
听到林洛成的话, 张小舟不由地挑了下眉。
要是不说还好, 这个家伙以提起这件事, 他就有点来气。明知道他的酒量不好, 这货昨天居然还故意灌他酒，幸好自家小师弟及时地把他领到了房间里, 要不然他不是得当众出糗了？
张小舟表示，他不是个小心眼的人，但这种事, 还是有必要记在心里, 好在日后“报复”回去的。
“或许比不上沙岩, 但我的手艺也还是不赖的。”注意到张小舟的神色，林洛成轻笑了一声，开口补充了一句。
张小舟闻言，在心里发出了一声不屑的轻哼。这个家伙，真以为拿美食收买他就没事了吗？他是那么没有原则的人吗？！
低下头沉思了好半晌，张小舟才自己的脑子里翻出了制作程序最为复杂的一道菜：“八仙过海闹罗汉。”
既然有这个机会，总得好好利用才是对不？
对于一个终日懒散的吃货来说，这种光是准备就得准备好几个小时的东西，每次想起来简直就像是馋虫和懒虫之间的生死之争，等到两者分出了胜负，一天的时间早就已经过去了。所以直到从自家当厨师的表舅舅那里学会这道菜的做法之后的今天，张小舟都没有再尝过一次这东西的味道。
这会儿有了主动凑过来让他使唤的人，他当然不会客气。
不过说起来……这个世界貌似没有八仙过海的传说，这道菜还存在不？
发现自己貌似有点太过想当然了，张小舟正打算开口补救一下，却见对面的人像是天后到了什么有意思的事情一样，轻声笑了起来：“还真像是你会做的事。”
“幸好我先前去菜市的时候，将需要的材料都买回来了，”林洛成弯了弯眸子，“要不然还得再多跑一趟。”
“不过，等这道菜做好少说也得是晌午了，我还是另外给你准备些早点吧。”一点儿都没觉得自己被刁难了，林洛成看起来反倒十分高兴，那态度，看得张小舟都有点发懵。
难不成其实这个家伙很喜欢下厨，只不过平时找不到机会，又不好意思去抢自己后辈的活计，所以这会儿能好好地做这么一道菜，才会开心成这样？
“那便有劳了。”默默地吞下了喉咙里自己其实不需要每餐都吃的话，张小舟点了点头。
既能吃到好吃的，又能满足林洛成下厨的欲-望，他为什么要拒绝？
在心里悄悄地给自己的贴心点了个赞，张小舟正色看着面前的人，突然发现自己好像又把天给聊死了。
不需要谈什么正事的时候，他应该拿什么内容来闲聊来着？
和自家师弟师妹待在一起的时候，基本都不需要自己去找话题的张小舟，莫名地觉得有点尴尬。他发觉，自家云枫山的人，平日里好像有点太宠自己了。就连向来都寡言少语的沈初沉，在和他相处的时候，都会偶尔主动挑起话题，以至于他很少感到冷场。
要不是这会儿，他估计都没发现自己聊天的能力糟糕到这种程度。
张小舟倒也不是非要和别人聊天，只是在类似眼前这种情况的时候，总还是得说几句话打破一下莫名纠结的气氛比较好。
总觉得对面的人看向自己的目光当中，带着什么自己看不明白的意味，张小舟无意识地将脊背挺得更直了。
许是察觉到了张小舟自以为隐蔽的小动作，林洛成忽地轻叹一声，面上流露出些许好似好笑又好似感伤的神情来：“你果然……还是和以前一样啊……”
“——不对，”林洛成轻笑着摇了摇头，“应该说和将来一样……？”
发觉无论自己怎么说，这话听着都有点不对，林洛成低笑了一声，放弃了纠正。
张小舟闻言，手指不由自主地动了动，最后还是没有说话。
对于这个人来说，此时就是和本已经逝去的友人的对话，心情复杂也是理所应当的，要是张小舟能够回到自家姥姥没去世的过去，坐在桌子的两对面交谈，肯定也是相同的感受。
但理解归理解，被人当面这么感叹，他还是忍不住感到有点别扭。这种感觉，大概就和逢年过节的时候，碰上个只能算得上的眼熟的亲戚，无比感慨地说一句“居然都长这么大了啊”一样微妙。
“时候也不早了，”就在张小舟琢磨着该怎样找借口开溜的时候，林洛成却率先开了口，“若是没有其他事，我就先去准备早点了。”
即便他和张小舟不需要，其他人却都还是凡人之身，一日三餐都少不得。
当然，如果真的没人下厨，他们也总能找到填饱自己肚子的办法，只不过这一点林洛成就不需要特意对张小舟说出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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