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阮点点头，又认真叮嘱：“给妹妹喝水。”
赵郡对着他露出一个安抚的笑：“知道了。”
倒是赵郗在原地站了一会儿，听着兄弟二人的对话，忽然道：“没眉目的事情，别向湖阳随意承诺。”
是说方才赵郡安慰赵宜安时，说赵陆一定无事的话。
闻言，赵郡微怔，他轻轻蹙眉：“湖阳尚小，你难道要让她心中有愧，不得安生么？”又道，“你也累了，去睡下罢。”
赵郗倚上一旁的梅花桌：“我不去，你们去罢。”
见他固执，赵郡也不好再说什么，带着赵阮一起，离开了华滋堂。
到了凌晨，赵陆终于睁开了眼睛，但只喝了半碗药，就又昏睡了过去。
太医说他受冻又受惊，不过既然能醒过来，就没有什么大碍，等到天亮，再喂一次药，以后小心调养，按时服药就好了。
守在屏风外的赵郗，轻轻呼出一口气。
*
原本赵宜安是和高皇后睡在一处，昨夜回去得太迟，赵郡就让弟弟妹妹和自己睡了。
囫囵睡了几个时辰，赵宜安忽然一动，慢慢清醒过来。
赵郗正捏着她的鼻子，笑嘻嘻道：“赵陆醒了，要不要去瞧瞧他？”
瞌睡霎时全退了下去，赵郗一放手，赵宜安就从身后赵郡的怀里钻出来，呜呜哭着朝赵郗扑去。
赵郗故意皱眉：“怎么醒了还要哭？不带你去了。”
赵郡被这动静惊醒，见是赵郗，他撑起身，笑着揉了揉额头：“莫哄她了，既然醒了，就带她去瞧瞧罢。昨儿晚上做了一夜的噩梦呢。”
“真的？”赵郗捧着妹妹的脸，果然眼睛还有些肿。
赵宜安抓住他的手：“见赵陆。”
昭帝一夜未眠，赵陆并不是他期盼中的孩子，当然也不是孙贵妃期盼的。生下赵陆的宫女不多久就病逝了，孙贵妃不喜赵陆，但也不想让赵陆如赵阮一般，认在高皇后膝下。
她霸着这个孩子，当做自己的退路。
昭帝甚少见到这个孩子，也极少与他亲近，如今赵陆安安静静睡在榻上，昭帝才有机会，认认真真将他打量。
脸蛋有些肉嘟嘟的，眼睫又长又翘，因为落了水，面色仍苍白着，但嘴唇已有了血色。
是个惹人怜爱的孩子。
昭帝伸出手，仔细替他掖了掖被角。
“赵陆！”
“嘘——”
是赵宜安和赵郗的声音。
昭帝转头，赵宜安腾腾腾几步扑进他怀里。
赵郗一路追得心碎，压低了声音：“轻点儿。”
“赵陆还没醒么？”
昭帝抱起女儿：“醒过一回，已经无事了。”
赵宜安搂着昭帝的脖子：“那怎么不叫醒我？”
“叫你起来又是一番折腾，你现在来瞧，不是也很好么？”
赵宜安不说话了，窝在昭帝怀里，耐心等着床上的弟弟醒过来。
没隔多久，高皇后也过来了。
瞧见昭帝的模样，她心疼道：“前儿太医还说要好好调养，这会儿倒又熬着一夜不睡了。”
昭帝轻声笑：“难道你就睡了？眼圈底下黑得什么似的。”
高皇后摸摸脸：“还瞧得出来么？我倒遮了许多。”又道，“我怎么睡得着？”
两人低声说了几句，就听见赵郡进来问安。
“父皇，母后。”
赵阮跟在赵郡身后，也轻声喃喃了一遍。
昭帝便对他道：“搬把椅子来，叫你母后坐着。”
赵郡应是，于是昭帝与高皇后坐着，赵宜安伏在昭帝怀里，其余太子皇子，通通在后面立得笔直，一心一意盯着赵陆的动静。
赵陆一睁眼，瞧见的就是这幅景象。
他眼皮一动，赵郗就惊呼一声：“醒了！”
赵郡食指抵在唇上：“嘘——”
睡得懵懵的赵陆，眼神慢慢在围着他的人身上转过。
昭帝先道：“可有不舒服的地方？郡儿去叫太医来。”
赵郡重重点头，几步就出了华滋堂。
高皇后心中的石头放下，摸了摸赵陆的头发，柔声道：“以后可不许做这样的傻事了。”
赵阮站在高皇后身后，闻言，朝着赵陆用力点头。
而之前跳下河来救他的赵郗，立在昭帝身边，神色淡淡，却也难掩担忧。
还有赵宜安。
赵陆一醒，她就被昭帝半抱着放到了榻上，手脚并用爬到了他身边。
“别把他压坏了。”赵郗皱起眉毛。
赵宜安将热乎乎的小脑袋凑过去，贴住赵陆的额头，小声对他开口：“对不起。”
她尚未梳头，鬓发软软的，蹭上来有一点点痒。
赵陆躺在锦被里，浑身上下只有一张小脸是露出来的。
从来没有这样多的人围住过他，也没有这样多的人关心过他，他觉得鼻子好酸，眨了眨眼睛，竟滴下泪珠。
赵陆一慌，张开嘴就要解释：“我不是……”故意的。
赵宜安先察觉，她“咦”了一声，伸出软软的小手替他擦泪：“是不是哪里痛？”
“不……”赵陆将嘴巴还有鼻子藏进被子里。
他的声音怎么这么哑？好难听，湖阳一定不喜欢。
赵郡正好将太医带来，高皇后起身，要避到外面。昭帝弯腰，想去抱赵宜安，好让高皇后将赵宜安一同带走。
但赵宜安连连摇头，俯身抱住赵陆的脑袋：“我要看着他。”
昭帝失笑：“看就看罢，小陆要喘不过气来了。”
小陆？
赵宜安坐起来，看着仍有些迷糊的赵陆，忽然露出笑：“好。我要看着小陆。”
她到底没看多久，太医见湖阳公主在此，都压低了声音讨论，听在赵宜安耳朵里，就是催眠的天书。
赵陆睁着眼睛，一动不动盯着跪坐在他身边的姐姐，只见她眼神迷茫，头点了几下，最后“噗”一声，倒在了锦被里。
她睡着了。
一旁侍立的宫女连忙上来，轻手轻脚将赵宜安换了个姿势，又替她盖了新被。
熏笼里的炭烧得旺旺的，赵陆浑身暖洋洋，一歪头就可以瞧见熟睡的赵宜安。
他将目光转回，放到顶上的承尘上。
外间，昭帝正听着太医们的禀报。另一边，高皇后领着他的几位哥哥，犹自牵挂着他。
好像做梦啊。
赵陆阖上眼皮。
但如果真的是梦，就让他一辈子都不要醒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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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怜小陆，才和姐姐的关系好了一点，第二年，不小心把小白鹿毒死了Tv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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