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霎时把头低下去，如此突然近到气息相吻的距离，忽地让我心中一阵慌乱。
“不告诉你。”
的确是在辛少岩口中知道许多让自己吃惊的事情，可不管真相如何，与楼锦瑞的身世有多少关系，或是我私心有多少，我是半分都没有要可怜楼锦瑞或是觉得自己有何委屈的地方。
原来，我一直以来的自以为是，都是因为我对昔年往事的不知，不解和不甘。
阴沉如漆的天空。
我抬了头瞧那辽远苍穹出缓缓飘浮的厚重云层，似有远山的黛色，却不及风幽清冽。
至时分，天气冷得像是说出的话都能结成冰块了。
着暖炉，在春桑的催促下进了屋。
小姐，外头冷得厉害，还是在屋里坐着吧。”
与她一笑：“真的好冷。”
拾起桌上的彩绘茶壶在杯盏中添了一盏茶，递到我面前：“小姐先喝口茶，暖暖身子吧。”
手从暖袋里伸出来，想了想问道：“原先我练得字哪去了？”
“小姐没说收起来，春桑就给都扔了……”
我看她支支吾吾的模样，笑道：“没事，只是随便问问罢了，你帮我去研磨，突然有些想提笔了。”
春桑放下手中正绣着的鸳鸯戏水图，然后走到大案前：“小姐好似许久没有练过字了。”
是久没有在府上提过笔了，没时间也没精力。
“突然想到了，就像练练，也是闲地慌。”
将手中的暖炉放置一边，顿了顿还是没有在大案前坐下去，就这么立着拾起了笔。
照了还是原先从楼锦瑞书房找来的帖子随便挑了几个字，练起来。
倒是一时忘了时间，再回过神来是因为眼角余光处有酱紫人影一闪，抬头，人已经立在了身旁。
“无聊了？”
我点头，问道：“怎么才回来？”
他低头细细瞧着我的字：“有些事耽搁了。”
我停下，将笔搁在架子上，侧过身：“这么冷的天你也不知道多穿些。”
他索性拿起了纸，边瞧听了我话看向我，嘴角微勾：“颜儿是在关心我？”
我夺过他手中正细瞧这得宣纸，道：“你几时听出我是在关心你了？吃过没？”
“没，先过来看看。”
每日里上朝的难免的事，今日也是特意起了早，因了辛少岩上次为了躲我而扯谎与楼全说自个儿病了，“楼锦瑞”便多日没有去上朝了，今日还是回来后的头一次。
说那日楼喧城来得巧也不是假的。
辛少岩与我说，不过是寻了姚婉屏姐妹做借口，伺机来府上探了虚实罢了。因为“楼锦瑞”没有上朝，瞧瞧是不是真的病了还是有别的原因。
除了这些以外，最让我意想不到的事便是楼锦瑞的身世。
我一直以为如他这般荣华富贵，锦衣玉食，高高在上的人至出生起便是比别人高上一等，纵使在不济也不会是遭人怜悯或是欺压的。
辛少岩说：王爷性子寡淡是有原因的。
他还说，王爷的母亲死得早，这回离开只是去找些自己的事情罢了。
那个时候我们都还小，现在也不方便问，所以我知道王爷的母亲端妃在他出身后不久便疯了，更奇怪的是一年不到的时间，端妃突然就病逝了。而后先皇便让贤妃代为抚养王爷，贤妃是七王爷的生母，这又是为什么那么多王爷里头，七王爷与王爷关系最为要好的原因了。
正因为我知道了缘由，所以才没有纠结楼锦瑞突然离府的原因，也没有计较他让辛少岩来乔装他欺瞒我。
辛少岩在走的那日还说了别的楼锦瑞让他乔装的原因。
他说：王爷是不想让你再卷进任何是非之中了，所有才刻意隐瞒了你。
所以我想既然楼锦瑞不说，那我便装不知罢，至少可以让彼此都好过些。
我将一旁是暖炉重新捧进怀里：“你是不是有话要与我说？”
楼锦瑞看着我一副心知肚明的模样，起先也是微微愣了愣，继而道：“你总是太过多心了。”
他将我拦进怀里，下颚磕了我的额。
“皇上宣你入宫。”
彼时我走在皇宫的延廊下，一旁是领路的侍女。
刚歇雨的天阴冷潮湿，青石板上的水迹与冰冷的绣鞋不着调地粘连起来，寒意从脚底蹿上心头，放肆蔓延，凉遍全身。
辽阔的宫殿，恢弘的城墙……一眼望去的不见头的寂寥和落寞。
楼锦瑞原是要陪我一同来的，我没答应，只觉皇上特意宣我应该是想单独见我。心里头最没底的便是昔年杨逝颜究竟与皇上有些如何的瓜葛，如今我因为全然不知，却又不得不急匆匆的来面圣，是一变准备都没有。更何况发生了那么多的事情，皇上难得真的就没有半分忌惮吗。
楼锦瑞也知道我心中的忌讳和不安，而我又不应允他一同前来，便也能让我小心些，宫里头规矩多，多注意。
又怕他太过担心，只能与他胡乱应了一通，让他不要太过担忧便是。
其实他也是有许多顾虑的才是，毕竟皇上将杨逝颜赐婚给他的时候他是那般的心不甘情不愿，如今虽是与我关系甚好，可毕竟他是君我们是臣，君君臣成，父父子子的道理他不会不知的。
我也想，这回皇上突然召见我到底是为了何事。
那侍女在御书房前停下，然后让太监帮忙通报，我这会儿心里竟慌乱起来，楼国的君主对我而言并没有多少概念，最多的也是通过旁人的描述或对话中隐隐了解了些，碌碌无为而又平庸无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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