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若是你, 当然会做同样的事情, 不过我最不会做的，就是把精力浪费在算计一个普普通通的民女身上, 所以长公主——”
沈淑昭顿了顿。
“你为何要把力气使到我身上呢？”
这个答案简直昭然若揭，眼神是从来不会骗人的。
卫央从不掩饰对自己的兴趣, 也许是因为曾经死而复生过，自己身上也许留下了某种不属于这世间的证据，只有他们那种人才能知道；但也有可能是她也有着同样的经历, 所以当看见自己突然提前出现在皇宫后，她很疑惑，然后试探迂回。
此事换作是自己, 也会选择做一样的事情的，那就是在暗中主动设下一个圈套——只用等着鱼儿自投罗网！
但其中不同的一点是, 沈淑昭会像前世一样把自己藏得更好, 卫央为何会这么主动呢？自己这些日子想来想去也只有两个原因, 第一, 她很自信, 局势不会因为多余的干扰而出现偏差；第二，她……
对自己有点意思。
想到这里，沈淑昭有些紧张地咽了咽口水，她也不是一个只会逃跑的猎物，在一点点揭穿计谋时候, 其实心底也已经对卫央产生了太多的好奇。
方才的那些对话只是在试探彼此的立场, 卫央已经告诉了她, 党争若是因此引发了动荡，那么她们皆是罪人，所以她后来才故意说了那么多关于北征利民的措施，这一切只是为了告诉卫央——她当然也心系天下！
这就是拉拢。
卫央如今在长乐宫没有一个可以用的人，正好自己出现了，她就会用利益来拉拢，高德忠被赶走了，他来长生山的任务都变成了自己在做，这就是卫央给的礼物。
而她对自己又有那么一点意思，这就有趣了，不过以这女子的性格，应该只会喜欢那种不点破的关系才是——
这些个从小就在皇宫长大的人，各个精明得很，没有谁会喜欢半路来的枕边人太过聪明，但她不会因为这一点就退缩的，只要卫央对她仍感兴趣，她就会遂其意让这种关系转为地下。
只要她回答了，自己就能顺其自然地就这话题暧昧下去，毕竟比起美人，她更爱江山，但得到江山，也不过是为了拥有美人。
若是今天自己能像在清莲阁倒茶一样……把主动权夺回自己手中。
那么，她只会让她更喜欢上她。
云卷随风浮动，寸草低眉，嘉月透过窗子同样洒在另一个女子身上，沈淑昭在明暗交替的光影中，眉眼若现着一种倚邪行美的坦然自若。
有的人生来如此，步履犹如一介微草，却争着口气拼命往上爬，分明亦黑亦白，甚至要提防爱上她的后果，也许会令你万劫不复，但就是挑不出一句可以谴责的话，毕竟有何摘指的呢？
她是那么脆弱，血肉之躯本就如此，这世间有太多太多人，男人女人，像她这样不会放弃地活着，有的人或许不那么体面，但他们把每一天当作最后一天，也把最后一天视作滚滚烟云中的一粒沙尘。
各路枭雄豪杰，衮衮诸公，到头来也不过一浊东流，不废江河。
势均力敌之间的惺惺相惜，远要比一厢情愿更难以幻灭——
就在这时，卫央抿了抿唇，此时她面前的女子显然，很清楚她的美丽，这也是令她为之折服的一点，星月爬向沈淑昭的双肩，脖颈间锁骨蹁跹犹如笼香雪，薄绡下裹藏着一具青涩的身体，却有着一对无比成熟自信的眼睛，这不禁让她想起了过去每一个长夜，对方是怎么勾引她的样子。
分明是一个不知所措的少女，连手该往哪放都不知道，却用着最是老套又花样百出的法子，不打一声招呼，就此闯入了她的生命。
像她这样的人，在宫中生活十余年耳濡目染，深谙暴露弱点的后果，有人栽在心腹上，有人栽在运气上，自然也有人栽在情人上，若是佞幸妾室也就罢了，最令人印象深刻的，便是那些真的爱了三四年还以为对方忍辱负重，愿为其赴汤蹈火的，结果也就那么一回事。
朝中总有一些这样的事，只不过她在得知是两个女人的时候，会稍稍留意一眼。
在那些漫长地，没有点破的日子里，对面的那个少女就犹如上天派来试探她坐怀不乱的妖邪，点指抚肩，气若幽兰，她媚得连脚指头都犹似无垢。
明知道她不会真正爱上自己，自己也不会为她舍弃一切。
便都是这样想着，两个人……就此陷入万劫。
想到从前的旖旎流连，卫央就觉一阵口干舌燥，真可怜，如今竟轮到了这地步，就像当天从清莲阁出来以后，只能舔舐一下她饮过的酒壶，才能重新品尝到她的滋味。
不过很好，眼前人已学会了摊牌。
这时沈淑昭已看了她许久，忽然，飞快眨了眨眸子。
“你——这是在走神吗？”
卫央微微一愣，没想到她那么直接，不过方才确实想了一些别的场面，再看一眼面前少女如此青涩稚嫩的模样，脸侧轻红。
沈淑昭发现她真的在走神以后，顿时整个人都懵住了。
如此暧昧的月色，如此相似的立场，她十分自然地撩开了关系的一层薄纱，就等着对方更进一步时——卫央居然在，走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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