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么说起来,好像是我因为立场对换,心生怨忿,要真这么解释也行吧……”莱利雅自嘲笑笑,“其实呢,两人在一开始的时候明明还是对立平齐,相互关照。等到后来,就渐渐变成他专门一味地照顾我,什么事都尽力为我办到。我不知道这是好还是不好,应该是不好的。”
“可能会有人说我得了便宜还卖乖,有人照顾你还嫌人家照顾多了,照顾得不好,可是呐……明明是想要自立自强的,想要一个人独自努力成长,又或者一起成长,可是像现在这样变成一个人依附另一个人,该是多么大的一个错误。朋友之间,像这个样子,也显得过于扭曲病变。不应当是这样的……可却不知道该跟金怎么说。”
“每当我提出异议、不同意这样的时候,金那个笨蛋总是说……‘理所当然的,我应该保护雅!’‘啊,是啊,我也会保护你的!’‘没关系,只要我保护雅就好了!’金每次都理所当然这么说,好像这是天命所归既定的真理。可这种强调他和我是保护与被保护的关系……老实说,让我极其不高兴。明明我们是最好的朋友,有什么好让一个人依附于另一个人的?像这样……类似附庸的关系,真叫人不开心。”莱利雅更想说是“恶心”。
深吸了一口气。
“我是真心想象不到,就算是有魔力在干扰,竟然也真的可以干扰到……让我去动手伤害金。我真的……宁愿自己去死也一丁点都不想伤金。”
“为什么我不去死?在看到金胸口流血的时候,我满脑子都是这句话,为什么我没有死?我竟然伤害金,真是糟糕……”
“我一面想着,我总有一天会死的,而且一定会比金、比你们所有人都死得早……”
隐斯杰眼睛一睁!
“然后就觉得,好难过好难过……难过自己为什么要那么早死掉……”
“我发现我舍不得死掉,因为我想看到西索的成长。
我舍不得死掉,因为我想看着GI成功地建立起来。
我舍不得死掉,想看到金一步一步地成长,攀上世界的顶峰。
然后我站在旁边大肆嘲笑,‘臭小子你又在那里装高手啦~’
……我舍不得死掉,又不得不死……”
因为我还有家……
……
不知什么时候,冰冷的水从眼眶溢出、从脸颊滑下……
莱利雅深深低垂下头,闭上眼,不敢看周围的一切东西,肩膀隐隐颤抖。
隐斯杰不懂莱利雅的话,不懂她为什么要死掉,死掉难道是不可逆转的命运吗?即便是,那不该也是几十年后的事情吗?如果觉得自己不够强的话,那么不断变强不就好了吗?就像他现在这样,不断地变强,不断的修炼,强到父亲也不能再把他怎样,就会真正成长和强大起来了吧……那个时候……不就好了吗?小雅的话,也一定可以这样,如果小雅不够强,我也可以保护她……
可是小雅又说,不想总令别人保护她,想要自立自强。隐斯杰迷惑怅惘。
他也是个不会安慰人的人,可他更不想看到莱利雅眼中冒水,那会让他眼睛痛得厉害。
他嗫嚅嘴唇,蹲在地上抱着膝盖,道:“我也不想让其他人为我安排……”
“所以……只要变强,就可以改变现在……”
“有些事的确不是人力可改……”
“但只要坚持自己想要的……”
“心的坚强,就是真正的坚强!”
咚——!!
打鼓的声音,彻响在莱利雅的心坎上。
咚咚咚咚——
不断地狂响,一发而不可收拾。
心的坚强,才是真的坚强……
“隐斯杰……”
莱利雅拖长了音,转头向下,喃喃道。
“你偶尔……也会说些像样的话嘛……”
她转身面对隐斯杰,眼帘半垂,微笑着看他。
明明在自己面前的是隐斯杰,明明是隐斯杰在和她对话,却脱口而出下面的话。
“金……”
“别让我太依靠你。”
天台顶上,大风吹乱了额前的乱发,吹得衣服飘飘抖动。
莱利雅和隐斯杰,并肩坐在天台最外面的边上,手撑在地上,脚放在天台之外。
天台宽阔平坦,正西方有一个架起的小屋。小屋前方有一道门,门里是通向下面的楼梯。
楼道里寂静无声,太阳的光彩裂成碎片投射到楼道里,安静得连万物呼吸的声音都能听到。
金还在楼梯的时候,就听见了上面的谈话。
无意识展开[绝],停下脚步听他们说话。
听到莱利雅说了好多好多话,然后隐斯杰回应她。再然后,待好久都没了声音,再上楼梯时,就看见。
莱利雅与隐斯杰肩并肩坐在天台的最外围,大风吹着他们的身影,两人的长发一起在风中纷飞。
金默默看了有很久,低下头。
他突然有些不明白。
自己的心意,像那样全心全意地照顾雅,想要将她护在羽翼之下,这样的想法,难道不对?……难道一个人的照顾和关怀,会是错误的吗?……
金想不明白,默默地离开。
“什么时候……我们也去照相吧。”
天台上,隐斯杰忽然说,继而整个脸颊红透,扭过身去两手别扭地背后、一只脚踩另一只脚地扭来扭去。
“……呃……”莱利雅失笑,眨眨眼,偏头笑道,“好啊!”
然后就有了那张照片,莱利雅把手掌按在隐斯杰粉色的脑袋上,脸凑在他旁边笑得一脸灿烂,隐斯杰别脸过去不敢看镜头,眼睛又小心翼翼地滑过去,腼腆可爱得让人觉得整个世间都充满了美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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