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不可能……”林丞均神情变得茫然，似乎一时间消化不了穆扬给出的信息。
穆扬顿了顿：“可不可能的，你亲自再去查一次不就知道了？我也奇怪，你就这么相信你自己，以至于事情过去了十多年，都没想过要去查证？”
“那些事情，只要你有心，根本就不难查到。财政报告、中间的承包商，当年的员工……有那么多条线索摆在你面前，你却视而不见，反而一口咬定了就是顾家的错？你是被猪油蒙了心吗！”
他一字一句，每个字眼都化作锋利的刀子，狠狠地在林丞均心上划了一刀。
穆扬这么一说，林丞均猛然想起了很多自己忽略了的细节。
比方说，父亲总是埋怨顾氏不理解他的决定，逐渐对顾氏总裁疏远，反而重用起了身边的新人，而那个项目，似乎也是在那个新人的劝说下才决定接下的，后来更是把指挥的重任交给了那位新晋副手；
又比如说，他曾经亲眼撞见父亲与顾氏总裁发生争执，顾氏总裁警告说他的公司里肯定有内鬼，并且指出了这个项目不靠谱，却被生气的父亲赶走，然后那个副手从此更受重用了……
很多的片段充斥着林丞均的脑海，他过去一直以为顾家那个人是在找借口，想借此对林家下手，先入为主地就觉得顾家主那些劝告行为都是不怀好意。
等到顾家最后收购了林氏的公司，这个想法就更加得到了确定。
但现在穆扬却对他说，其实是因为自己的父亲不听劝告，甚至可能是听信了小人，才导致了后来的悲剧？
穆扬见林丞均面色几度变换，就知道这个消息对他冲击很大，淡淡道：“你自己想想，如果顾家真的有意对付林家，那他们为什么还要收留你，让你自生自灭不好吗？还可以斩草除根，了却后患。”
林丞均的双手猛地紧握成拳。
事实上，顾家不仅是收留了他，并且顾家主还将他带在身边教导，正是因为这个缘故，林丞均才能接触到顾家的核心。
“我不信你……”最后，林丞均只是缓缓吐出这么一句话。
穆扬当即就打给了自己的秘书：“你把调查到的资料给林总发一份。”
挂断之后，他睨了眼林丞均，冷哼：“你要不要信我，还是在你看完那些东西后再做判断吧。”
秘书的动作很快，只过了一分钟，林丞均的手机上就传来了那份资料。
穆扬没兴趣等他读完，径自绕回了病房，隔着门看了眼安睡的陈妤，便嘱咐护士照顾好她，自己则是决定外出去买些小点心。
他想，事情变得这么糟糕，或许那女孩见到喜欢的食物，多少会开心一点吧。
而被穆扬独自抛下的林丞均，则是找了个座位坐下，打开那份资料，慢慢地翻看起来。
越看，越是触目惊心。
所有的证据都条理分明，每一条都指向同一个方向——当时他父亲最信任的那个副手，很可能才是把林氏推向万劫不复的罪魁祸首，而顾家……顾家主察觉到了林氏内部有人捣鬼，多次劝告之下，他父亲却觉得是顾家主心怀不轨，直接撕破了脸。
顾家主不可能放任顾氏公司跟着一块沉沦，无奈之下，才会违约撤资。
“怎么会，这不可能……”林丞均的手微微颤抖，他猛地抬起头，双眼满是血丝，“不可能……！”
他手一扬，将手机往对面墙上用力一摔，只听一声巨响，屏幕顿时四分五裂。
林丞均保持着扔手机的姿势，凝固在座位上，过了许久，他才突然双手抱头，喉咙里发出嘶哑的笑声。
怎么会是这样……真相为什么会是这样……
如果他早一点调查清楚这件事，如果他从来就没有带着偏执的恨意去看待顾家……林丞均浑浑噩噩地想，他早该发现的，顾妍父亲在把他接进顾家时，看他的眼神里分明没有算计和冷漠，有的只是沉痛和惋惜……
他为什么会视而不见呢，他为什么没有及时发现呢……
林丞均捂着双眼，仰起头，嘴角勾起讽刺的笑意。
他这么些年来，到底都做了什么……简直就是一个活生生的、天大的笑话。
“叮，林丞均好感值+5，总计85。”
……
穆扬提着一袋子甜点返回到病房时，刚推开门，脸色就变了。
床上空荡荡的，被子被随意掀开，哪里还有顾妍的身影！
他立即跑出去，抓住了护士询问：“这间房里的人呢？她去哪儿了？”
那小护士被他的表情给吓住了，结结巴巴回答：“那、那个女孩的家属说，说她没什么大碍，所以，所以就申请出院了……刚，刚走没多久。”
穆扬哪里还有不明白的。家属？能够带走顾妍的，只有林丞均那个混蛋！
他放开护士，转身就往外跑，心里渐渐弥漫上后悔之情。
他不该在这种时候离开顾妍身边的，林丞均刚刚得知这个消息，情绪肯定极度不稳定，谁知道那个人带走顾妍之后，会对她做出些什么！
然而穆扬还是来晚了一步，他冲去停车场一看，林丞均的车子早就不在这里了。
“艹！”他低声骂了一句，一拳砸在了旁边的墙上。
……
陈妤这一觉睡了很久，她睁开眼时，舒服得只想伸个懒腰，但手指刚一动，她就敏锐地感觉到头顶有一道存在感强烈的视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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