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林醉的角度，已看不到原先存在于墨珣眼中的狡黠，脸上的表情也几乎看不清……
像极了林醉记忆里的那个师父。
充满了疏离与客套。
十分难以亲近。
林醉被茶案挡住的手指无意识地动了动，心里涌起了一股没来由的不适。
总觉得，不该是这样的。
待“唰唰唰”的声音停下了之后，墨珣随意一个摆手，原先还在他手中的黑釉盏已经稳稳当当地落到了林醉面前的茶案上了。
林醉伸手去取，这才看到茶盏之中沫饽洁白，水脚未露，是为上品。
细细品味，茶香四溢，齿颊留香。
墨珣见林醉饮了茶，这才开口道：“应当是在炸了炼丹房之后吧。”
闻言，林醉手下一顿，却又很快继续若无其事地饮茶了。
确实，就是在师父炸了炼丹房之后，林醉才觉察到师父不对劲的。
林醉没有一口气将茶喝完，润了润喉之后便将茶盏放回了茶案上。
“为什么呢？”林醉的声音清润，恰如灵泉入口一般清冽，沁人心脾。
“唰唰唰”的声音再次响起。
墨珣的动作娴熟，原该是令人心宁气静的点茶非但没能让林醉心境祥和，反而让林醉心中涌起一股戾气。
恨不得那恼人的“唰唰”声就此停下才好！
林醉心念一动，脑子里的想法才刚刚冒出，就发觉自己已经站在了墨珣身边且弯下腰，按住了墨珣运筅的右手。
可谓是身体力行地让那恼人的“唰唰”声停了下来。
墨珣：…………
运拂时动作一停，这茶也就废了。
墨珣干脆地停下动作，侧过头去看林醉：“此事说来话长。”
墨珣是打定主意要将自己与林醉之间的因果透露给林醉的。
两人之间的因果算是天机。
墨珣这边由天道主动透露出来的，无碍。但如果墨珣想要将此事告知林醉，那便是泄露天机了，天道定是会降下责罚。
所以，墨珣不打算直接说“因果”，而是要将自己“上一世”发生的事告知林醉。
“上一世”，他与林醉共度了一生。在这凡人短短的一生之中，发生了许多的事，但总结起来其实也不过是四个字——姻缘天定。
“那就长话短说。”林醉一挥手，将蒲团招了过来，这便坐在墨珣身边，做足了姿态，要仔细听听了。
墨珣一看林醉的动作，脸上的笑意就掩不住。
墨珣转过身，与林醉面对面：“刚才不是说‘还不适应’，怎么这会儿就适应了？”
林醉面上一哂，沉着道：“不要岔开话题。”
墨珣本来也是要跟林醉说的，这会儿见林醉严阵以待，便也不再闹他了。
墨珣张口，刚要说话，空中阴云便像是浪潮一般，带着雷霆万钧、排山倒海的气势，一浪一浪地席卷而来。
飞舟顶上的云层越来越厚，瞧着就像是天要塌下来了一样。
乌云之中有闪电飞腾，满是刀光剑影。
雷声极闷，时不时在头顶响起，却是一声比一声大。
林醉猛地抬起了头，被这突如其来的异变惊了一下，随后又低下头去看墨珣。
墨珣略带歉意地摇了摇头，“看来是不让我说了。”
墨珣刚才只是想跟林醉提一提“上一世”的事，却不料这竟然也涉及到泄露天机。
林醉仔细感受着头顶的天雷，其中蕴含有法则之力，显然是因为墨珣接下来要说的话涉及到了天机。
这悬在脑袋上轰隆作响的雷劫，便是天道降下的预警。
看来，他与墨珣之间的事，是不能宣之于口了。
天雷对魔修有极强的威慑力，哪怕是像林醉这样的渡劫期魔修，心中也是升起了一丝畏惧。
墨珣觉察到林醉脸上血色褪去，便知他是被这天雷给骇住了，赶忙倾身按住了他的手。“别怕。”
林醉对着墨珣点了点头，勉强笑了一下。
“真是没想到，不过是对着自己的道侣一诉衷情，竟也能引来雷劫。”墨珣安抚了林醉，这就开始起思考起幻境之中出现真实雷劫的可能性来。
“……”
林醉听到墨珣正儿八经地说着“一诉衷情”这四个字的时，脸上没来由地臊了一下，原先心中那隐含着的畏惧和恐慌也在墨珣这好似调侃的话语里消失无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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