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清宵跟那个小姑娘坐着聊了一下午，正好，苏宅来消息，说家政公司已经把它打扫出来了。
“姑娘，你联系这个电话，去见买下苏清宵老宅的人吧。”她递给小姑娘一张纸，小姑娘觉得去看看也好，“我要离开长京城了，以后有事你找她吧。”
老太太起身来，入了博物馆去。
小姑娘不知道她到底是谁，但是，她和电视台门口遇到的姐姐，都很神秘。
“那个你好，我能和你一起去苏宅吗？”在一旁看了很久的那个人，他等老奶奶离开，过来问小姑娘，“我想去看看苏清宵的旧宅。”
好。
傍晚，苏清宵从博物馆离开，她回到苏宅去，打开了灯。从前这里到处都是灯笼，和现在没有什么两样。
“我就是在这长廊上遇到你，转眼都一千年了。”她一个人坐在廊下阶梯边，忽闻博物馆那边来人，“苏千清小姐，阿姨她，今儿个辞职了，她把这个盒子落下，馆长让我特地送过来。”
对外宣称博物馆里的那一个是自己的奶奶，其实是自己。
接还是不接，原本是打算留给馆长的，却没想到人家素质高，大都没打开又送回来了。
那是什么。
“谢谢馆长，麻烦您了，我会交给奶奶的。”她还是接了过来，等到人走远才打开，“既然送不走你，你就继续待在我身边吧。”
那是路千夜一千年前在这长廊府院里掉落的扇坠上的夜明珠，陪伴过苏清宵一千年，如今买不到他后来用的扇子上的另一颗，本来想送进博物馆算了。
人不能在一起，珠子永生永世在一处也好啊。
————
“这座老宅翻修过很多次，但大动静没改，只是修缮。”小姑娘对苏清宵的东西不要太了解，她到宅院处，不知本尊就在面前，“是你啊，姐姐，让我去见博物馆奶奶……”
我推门迎接刚才约好在这里见面的那个小姑娘，然后发现，另一颗珠子的主人，他就站在小姑娘身边。
“你好，冒昧打扰，我想来看看府宅，于是……”
“请进吧。”
迎他二人进来，我亲自泡了两杯碧螺春，香气萦绕，正衬风景。
“姐姐，你的汉服真好看。”小姑娘夸奖我的立领衫，她试探着问我，“姐姐和那位奶奶是什么关系，你们长得很像。”
那是我的奶奶，我们都很喜欢苏清宵，正好我们家也姓苏，于是把宅子买下来了。
“原来如此！”
小姑娘在府宅里转悠了下午，最后被一个书生的少年接走了。他们是中文系的小情侣，我看着，就像看到了没有吵架之前的清宜和路千余。
“你还赖着不走？”我看到那个人坐在院子里，喝茶罢了，还跟我请来修剪花树枝桠的工人聊了起来，“你来这里也看过了，不打算走了？”
“如果你留我的话。”
他回头来，把茶杯放在石桌上，跟我说话：“我是一个不迷信的人，但刚才一进院子，我有一种说不出来的熟悉感。”
有那么一瞬间，我傻眼了。
他是路千夜的转世，我能一眼看出来，但我看不透他是第几世，看不透他说的是假话还是真话。
从前也不是没有遇到过他，当时无缘，我们匆匆一瞥就隔了几百年。
“一般说这种话的，都是电视剧小说编套路才会那样的。”我看着他，平复好自己的情绪，“对了，还不知道你叫什么。”
“花夜，花朵的话，夜晚的夜。”
……
花千放和路千夜，你还真是……省字眼。
“我今年三十六岁了，说来奇怪，但这个年纪，我有一种前路茫茫的恐惧。”他老是往长廊处看，那个地方，正是我和他相识的地方，“你呢，你叫什么名字。”
苏清宵，那个名字已经一千年没有用了。
“苏千清。”
像是一种无言的默契，我们两个都没有再说话，只是安安静静喝茶。
————
苏清宵从狭的公寓里搬出来，让人打扫苏宅起，对生活又重新燃起了希望，她不承认，可这是事实。
“这个盒子不是苏千清小姐奶奶的东西吗？”馆长有一天收到了一个物件，他打开包裹它的布，“你确定是给我的？”
助理仔细看了看，发现一旁有一张纸条：“这是女相苏清宵戴了一辈子的手串上取下来的夜明珠子，正式交给博物馆保管。”
没想到，苏清宵还是把夜明珠子拿出来了。
“原来你也有一个这样的宝贝。”
花夜发了消息过来，看来是已经得知她苏清宵“模仿”他做的事。不过当事人并没有生气，或许就不算什么？
春来花开，长京城的古建筑，除了皇城和苏宅和当成大众公园的香炉峰牡香庐，已经不剩什么了。
一千年，还发生了好多事，路府败落，苏家王朝覆灭，苏清宵一直见证着。
不过，那些是另外的故事了。
“苏千清小姐，媒体希望能看到你出面，不知道……”
馆长打电话来时，苏清宵正在跟着老绣娘学长京城京绣手艺，这玩意商用是多前起她做的事，奈何自己手笨，愣是学不会。
“陈姐姐先绣着，我一会儿再学。”
她到清静处，想了想馆长的话，又怕露脸对自己身份不利，若一个长生不老一千年的人被人发现……后果不堪设想。
一想到交付仪式，他也要出面，那是一个不小的场面，心里蠢蠢欲动。
“苏总，去吧，正好给咱们京绣品牌推广一下，毕竟这样的传统文化，也需要宣传。”助理知道我在犹豫，大胆建议，“还有，姐妹们也想见见那位大叔，听说长得特别好看。”
一把年纪，还好看什么。
“听说苏总回京让人打扫院子的那天，来的客人就是他！”
“难不成苏总和那位大叔约好的……”
……
她们越说越来劲，但话语并不是无道理。
那天夜晚，绣娘们和小助理都离开，我坐在府宅里，突然想起来一千年前初到这院子，茯苓也是催我去取绸缎好做衣裳。
她是对的，如果一个人总是犹犹豫豫，那么就算遇到了对的人，对的绸缎，也或许与自己无关了。
我要去交付仪式，那是我戴了一千年的宝贝，我要和他一起送它成为历史。
“馆长，我会过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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