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上次见面已经是一年多前了，那时候乔明刚辞职回家，状态很不好，后来又跑出去散心，已经有日子没见了。
“你小子现在可以啊，这农村不白住，养的白白胖胖的，头发都长出来了。”
王浩然使劲揉了揉乔明的头，像个长辈似的。
乔明也不客气，一巴掌就拍在了王浩然的肚子上：“哪比得上你，这肚子能炼出十斤大油了！”
“滚一边去。”
两人边扯皮，边进了院。
王浩然开了个文玩店，身上也没少带文玩，左手一串盘的暗红发亮的小金刚，右手把玩着一对狮子头核桃，脖子上还挂了一串星月菩提，菩提串上吊着一个牌子，一走一过身上还带着一股香气。
乔明可以肯定，这不是香水的味道，更不是檀香，倒是有种浓郁的奶香混杂着薄荷香的味道，那种香味很好闻，一闻到就让人精神一震。
乔明就问：“耗子，你身上什么味儿？”
“嘿，这个瞧着没，打这来的。”
王浩然把崖柏从脖子上摘了下来，递给乔明。
乔明接到手里一闻，果然是这个味道，他真没想到，这样的气味竟然是从一块木头牌子上发出来的。
王浩然知道乔明不懂，赶紧科普：“我的这块崖柏是真正的太行崖柏老料，属奶香味，香味儿醇厚，沁人心脾。这是真正在山崖上经过千年风化而留下来的，料子密度更高，质感细腻，你看这里，这叫瘤花，我的属于陈化樱子瘤，这可是可遇不可求的东西，在崖柏这个圈子，这牌子放在哪儿，都是最引人注目的！”
他的神色得意至极，像极了等待被人夸奖的小学生。
“你少跟老子吹牛，不就是块长了瘤子的木头么。”
乔明故作不屑，把王浩然气得哇哇直叫。
“跟你个外行说不清楚，核桃呢？”
“都在这呢。”乔明一拍放在桌上的一个破旧鞋盒子。
王浩然在桌边一坐，边拿盒子，边随口介绍：“咱们这儿的山核桃都属于秋子核桃，虽然名气比不上麻核桃，但出类拔萃的照样能卖出天价，而且秋子核桃经常是一树一品种，树死品种消，要是遇到品质好的，那稀有程度可想而知。”
他前一秒还在传授知识，突然停住了嘴，从盒子里拿出了一个核桃。
“你这秋子，咋这么大的个儿？”
“咋了，大的不好吗？”
乔明对文玩核桃是十窍通了九窍，一窍不通！
王浩然被乔明的话噎得直翻白眼：“不好？不好个屁，核桃这玩意越大越好！”
“哦哦。”乔明直点头。
王浩然在盒子里扒拉了几下，又挑出一个核桃，大吼一声：“拿清水来！”
“你等一下。”乔明连忙去打了一盆清水端了过来。
回来的时候，王浩然正在拿着钩针，一点点清理核桃纹理的缝隙。
乔明把水盆放在桌上，王浩然把核桃轻轻的放进水里，拿起刷子刷了起来。
一通刷洗之后，他又把核桃捞出来，继续用钩针清理缝隙。
这一套操作下来，足足用了十多分钟，他又从兜里拿出了一块干净的棉布，认认真真的将核桃表面的水擦干。
越擦，他脸上的笑容就越深，褶子都快赶上菊花了。
“好东西，真是好东西啊！”
“真的假的，值钱吗？”
“闭嘴，你以后别叫乔明了，叫乔瞎吧。”
“你快照照镜子吧，眼睛都快笑没了，瞎耗子。”
俩人又开始拌嘴，斗了半天，还是王浩然先停了下来，郑重说道：“你这核桃相当不错，就我手上的这一对，卖个小一千，应该没有问题。”
“啥，这一对就要上千？”乔明不信：“耗子，你莫唬老子。”
他以为一对核桃卖个二三百就是天价了，谁知道竟然能卖这么多钱。
“你懂个屁。”王浩然白了乔明一眼，没好气的说道：“这对是我随便配的，要是能配出纹路相似，大小一样的高品相，你就发了！”
“是吗？”乔明星星眼。
“能卖上这个价的，你这核，有些类似五常大塔尖，那是五常地区发现的野生老树，树已经毁了，存世很少，多少人千金难求。我觉得你这个品质更好，你看看，主筋粗壮挺拔，纹路肉头，边窄且薄，从边的方向看过度明显，尖细肚大，底部看筋纹也粗壮平实，气门还偏圆，最重要的是这重量和个头，在秋子里太少见了，五常大塔尖极少有这么大的！”
王浩然语速很快，越说越激动，一张脸都涨红了。
他缓了口气，接着急迫的问道：“树呢，这核桃的树在哪，快带我去看看！”
他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一样，手指都在微微颤动。
“瞧你那点出息，镇静点，别激动的梗过去。”
乔明嘴里调侃他，其实自己心情也很激动，带着他向后院快步走去。
跟着乔明来到树前，王浩然傻眼了。
他还以为结下这些果实类似于五常大塔尖的核桃树，还不得枝繁叶茂，大树参天啊，没想到却只有五米多高，枝干也不多。
“喏，这两棵都是……”
乔明正介绍着，忽然发现树下还有很多落果。
“围脖！围脖你个小王八蛋，干活太不利索了！”
乔明大声叫嚷，把王浩然吓了一跳，连忙询问：“围脖是谁？”
“哦，是我养的貂。”乔明随口解释：“我让它过来给我摘核桃，它就带了一网兜回去，地上还掉了这么多，太不像话了！”
什么乱七八糟的，貂还能摘核桃？王浩然刚要习惯性的回嘴找茬，突然反应过来，一个箭步冲到树下，拼命的把几个落地果抓在手里。
他使劲一搓，核桃的果皮就脱落了下来，把棕黑色的汁水染了他满手。
可是他却毫不在乎，搓出里面的核桃仔细一看，突然仰天大笑起来。
“笑个毛啊，神经病。”
乔明骂了一句，忽然也回过味来，这一地看上去破破烂烂的核桃，其实不都是钱么？
两人像疯了一样，弯腰撅腚一通猛捡，不大一会儿就把树下的核桃都捡到了一起，堆成了一小堆。
“这些都是树熟果，自然落地的，全是好核桃，哈哈。”
“产量是差了点，但没关系，物以稀为贵！”
王浩然有些不满足，但很快就释然了，这可是极品秋子，走遍大小兴安岭都未必能找到一棵，乔明家的后院一下子就出现了两棵，还要啥自行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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