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梦臾半眯眼睛看到了这有些滑稽的一幕，暗暗惊奇。
林老大唉唉叹气，又急又心疼，腿脚不方便却是第一个跑到江梦臾身边的人，“有话好好说！大人怎么吵都行，咋能不管孩子呢，好好一个大闺女，哎！”
江梦臾上身靠在林老太怀里，暖暖的，耳边响起温声细问，“丫头，是不是很疼？忍着点，看了郎中就好了，不要怕。”
说没有一丝动容是假的，江梦臾心口像被小山压着。
强撑晕眩，看清了面前的老人。
林老太慈眉善目，两鬓霜白，满是心疼的看着江梦臾，从怀里掏出钱袋子给张铁山，“这里有三两银子，你先拿着银子带孩子看郎中，姑娘家落下疤是大事。”
“才三两啊！”张铁山几乎是用抢，从林老太手里接过钱袋子，垫了垫重量，“我闺女落了疤没人娶，又咋算？”
“张老鬼！你别给脸不要脸！”
“你家老太太都说姑娘家落下疤是大事了，三两咋够？”
李氏和张铁山争得面红耳赤。
江梦臾脑袋似要炸开了，眼前发黑。
隐约听林老太喃喃：丫头和你爹小时候真像，我还抱过你爹的，可惜啊！老天爷太狠心。
江梦臾知道自己不该对一个真心心疼她的老人家耍心眼，但这是她能活下去不多的机会。
她用尽最后一丝力气，抬手要为林老太擦眼泪，努力微笑，“奶奶，我不疼。”
袖子滑落，露出满是紫痕的胳膊。
就在江梦臾摸到林老太的前一秒，双眼紧闭，胳膊重重的摔了下去。
林老太抓着江梦臾的手揪心不已，直呼造孽。
林朝夕弯身查看，见江梦臾衣领、袖口隐隐露出紫痕，深浅不一新旧交错。
确认江梦臾只是晕过去，林老太这才抹了抹眼睛，扭头为难的对张铁山说：“先去看郎中，不然……这……你要多了家里也拿不出来。”
见林老太有收回银子的念头，张铁山立刻变脸把钱袋子塞进怀里。
他还想说什么，突然学聪明了，转头问林朝夕：
“我闺女嫁不出去，大侄子负责不？”
林朝夕站了起来，微微愕然，“张叔想我娶她？”
低头看向晕倒的江梦臾的手仍死死抓着他奶奶的衣服，敛了神色，不紧不慢道：“婚姻之事非儿戏，虽我父母不在了，但爷爷奶奶还在，这事不是我一个人说了算。”
声音温和，态度良好，任谁都挑不出不是。
正当李氏要跳出来挖苦张铁山时，林老太一口肯定的接话，“负责，我家朝哥儿负责。”
“……”
“……”
张铁山带着昏迷的江梦臾归家，留下祖孙三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
林老太望着江梦臾离去的方向，心疼的叹气，“她是个命苦的，他爹死在了战场上，她娘改嫁了一个酒鬼，如果亲爹在，咋会让亲闺女受这样的委屈，身子上没一处好的，青一块紫一块。”
“哎呦，我的祖宗哦，你心疼别人家闺女，咋不心疼自己的乖大孙啊！”李氏欲哭无泪。
林老太也知道自己冲动了，多少惭愧的看向林朝夕，“这事没说死，还有回旋余地。哎，朝哥儿，我是见她同你一样，自小没爹娘疼，就她那个亲娘和后爹，还不如没有。”
林朝夕轻抚林老太的肩膀，“奶，我知道，我不怪你。我还要读书，此事就不宜张扬，你也是为我好。”
温声的安慰让林老太脸色缓了些。
他搀扶林老太往回走，进屋前回头望着某个方向，眼瞳漆黑似深不见底的漩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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