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空泠不太懂面前这玩意儿怎么就突然憋不住了、突然就暴躁了起来，自己刚刚踩到他的雷点了吗？也没有吧…
真是一个奇怪的人，司空泠不禁想。
按理来说，楚暮刚刚的那一番话，铁定会让太子殿下生气，但司空泠是谁，不仅不生气，还一副打趣的笑着看着楚暮。
“你这般不耐烦，难不成是有什么事要急着去做？还是说…急着去见什么人呢？”
据暗影卫的观察，楚暮这几天都没有出过宫，想必…是几天不见，想出宫去见姜依斐了吧，所以才不想跟自己在这浪费时间。
听了这话，楚暮忽然一愣。
见…什么人？
一双桃花眼微微一眯，若有所思的看着司空泠，司空泠…是不是知道些什么？可是这怎么可能？不过是一个草包太子，还整日在寝殿里养伤，能知道些什么？
“害，我就随便一说啦，”司空泠赶紧适时的摆了摆手，“毕竟…在这大凌皇宫，你这孤身一人的，哪里有什么认识的人，有的，不过是一群…欺辱你的人罢了。”
司空泠不紧不慢的又夹了一口菜吃，动作优雅端庄，好像刚刚将那无情的事实全然戳穿的人不是她似的。
“当然，我曾经也是其中的一员。”司空泠淡淡的笑了笑，两人都注意到了，司空泠刚刚口中的“曾经也是”，那意味着，她现在或是将来，不打算是了吗？
“还是先吃饭吧，饿着了可对胃不好。”
就这么不言不语的，一顿饭在诡异的气氛中终于结束了。
“楚暮，你被人刺过一剑吗？”
莫名其妙的，司空泠突然来了这么一句，楚暮还是头一次觉得完全摸不清对方的想法，有种被绕的团团转的感觉。
“不曾。”楚暮淡淡答道，但实际上，他身上的某处剑伤留下的淡淡疤痕，却诉说着事实并不是这样，但只有他自己知道。
“那天晚上，月光很好，那人的那双眼睛…却是一片漆黑，好像月光都没办法将其照亮似的，这样的人，他在杀人的时候，你说他脑子里在想着什么呢？”思绪好像回到了那天晚上，司空泠想起那种面临生死的感觉，总会觉得有些令人窒息。
“在下不知。”
“那假若，你把自己想象成那个刺客呢？你觉得他会是什么感觉？”司空泠步步紧逼，循循善诱。
“在下…”
“别又说什么，在下不知，这不是让你想象吗？尽情发挥你的想象力就好了。”
楚暮默了默，好半响才缓缓开口，司空泠也就陪着他一同沉默。
“也许，那刺客并没有什么感觉吧，若是作为一名刺客，杀人对他来说，也许不过只是个任务而已。”
果然…
司空泠默默的闭了闭眼，心下有几分发冷，嘴角一直维持着的淡淡笑意，好像有些要绷不住了。
“也许吧，但是…那样好看的一双眼睛，眼里怎么就少了光呢，多少还是…有些可惜啊。”
“殿下怎的还同情起刺客来了，他可是差一点将殿下给杀死。”楚暮平平的语气中也带上了几分自己都不曾察觉的疑惑。
“没什么，我死了…终归不过是一条命罢了，反正在这皇宫之中，我这样一个太子，也不知道能活多久，不过早晚的事罢了，但是…一个人活在世上，眼里怎么能没有光呢？那样的话，和行尸走肉又有什么区别，若是眼里有光，心中有梦想和希望，就算如短暂划过夜空的流星，好歹也不枉来这世间一遭。”
一锅新鲜出炉的鸡汤猝不及防的泼了出来，司空泠觉得自己简直就要升华了，为了不让男主黑化，真是十八般武艺，连鸡汤都熬上了。
“楚暮，你和我，在某些方面可以说是同病相怜的，毕竟…我们的身份和处境，想要好好的活下去，并不容易。”
又是一锅新鲜出炉的鸡汤，又是一阵努力的共情，司空泠觉得就算是一块石头都会被自己给打动。
然而…事实证明，司空泠还是低估了楚暮，至少从当前场面看来，楚暮并没有被他的这一波操作给打动。
那人还是一副淡淡的神情，“太子殿下受伤之后，和从前倒是有些不同，但是在下不过一个质子，哪里用得着太子殿下这般对待，毕竟，正如刚才殿下所说的，活着已是艰难，所以…我自然也没什么能帮得上的，太子殿下还是不必在我身上多费心思。”
简直……油盐不进、顽固不化、软硬不吃、深闭固拒、不辨是非、固执己见！！
司空泠把能想到的所有成语都在心里默默的骂了出来，随即又默默的深呼吸，不动声色的调节好自己的情绪。
算了算了，毕竟是大boss，哪能是一碗鸡汤就能搞定的，来日方长来日方长…
努力的憋出一个礼貌的微笑，“还是不要妄自菲薄的好，毕竟来日方长，一切皆有可能，我今日这一番的意思，不过是想让你明白一件事，你我本不是敌人，从前也只是我欺软怕硬不懂事，毕竟也是走过一遭生死的人了，很多事情也看淡了，日后…不用担心我会伤害你，最多也就是拿你寻寻开心，这多少也算…给你省麻烦了吧。”
“行了，该说的我都说了，本宫累了，请回吧。”
楚暮没再说些什么，径直离开了。
今日一见，这太子果然和这两天传闻一样，变得和以往有所不同。虽然说了一番意思是以后友好相处的话，不过楚暮也并未放在心上，毕竟不管是从前还是现在，那些欺辱对他来说不过无关痛痒罢了，少太子这一点麻烦也不算少，多一点也不多。
只是…不管太子对他打的是什么主意，是否此般示好是存了什么心思，总之…看来这大凌的天，很可能要变一变了。
还有一件事…他出宫之前需要去确定一下。
楚暮想起了在司府见到的那枚玉佩，还有那个被司泠儿不知道打哪捡来的小屁孩。
夜色渐深，楚暮的身影，在最是熟睡的时辰，神不知鬼不觉地去了皇宫中的某个宫殿，来也悄悄，去也悄悄，没惊动任何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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