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17章 他的承诺
夜已深，陆正南本来还在房中等着沈念兰回来，结果等来了云秀告诉他，自家媳妇儿被女儿霸占了。
听闻陆九瑶非要缠着和娘亲睡一晚，陆正南有些哭笑不得。
依稀回想起陆九瑶年幼时，因为自己的过度宠溺，这个女儿更偏爱和自己亲近。不管是吃饭睡觉，都嚷嚷着要爹爹。
转眼间，幼童已经长成亭亭玉立的少女。
思及此，陆正南也没了睡意，瞥见不远处沈君乾的房中还亮着灯，便抬脚朝那走去。
沈君乾开门见到陆正南时，有些诧异：“伯父这么晚找小侄，可是有什么事？”
自从陆正南和沈念兰得知了他的真实身份后，就没再让他称呼他们为姑父和姑母。不过，这世间，也只有他们夫妇能让沈君乾心甘情愿的自称一声小侄了。
“咱们进去坐着说？”陆正南道。
沈君乾连忙侧身让陆正南进去，然后又吩咐门外候着的明庭去泡了壶茶来。
当年沈君乾虽然在平阳侯小住过一段时间，可那时他是月兰的皇子，因为有身份的尊卑之别，陆正南对他总有君臣之分。所以，沈君乾从未像现在这般，与陆正南单独谈话。
大约是因为陆正南是瑶瑶的父亲，素来持重的他，居然隐隐有些小紧张。
“伯父可是有什么话要同小侄说？”沈君乾给他斟满茶水，缓声问道。
陆正南瞥了眼桌上的茶，随后便抬眼细细打量着沈君乾。这么多年，他还是头一次这般认真的打量眼前的少年。
那个曾经处境艰难，身子孱弱的孩子，已经成长到让他也觉得钦佩的大人了。
“今夜找你，确实有些话要单独同你说说，事关瑶瑶的。”
沈君乾闻言，脊背不自觉的直了一些，神色也更加认真了些。
见此，陆正南心中暗暗又加了几分。
“瑶瑶从小聪颖有主张，凡事都不需要我与你伯母担忧，可唯独瑶瑶的终身大事，我们视之为重。”
听到终身大事这四个字的时候，沈君乾忽然觉得喉咙有些干哑，心底也没由来的紧张。
“你也知道，如今我已不是什么平阳侯，只是一个平凡的父亲，瑶瑶亦不再是郡主，也不似云霄国那些权贵重臣家的女儿有足够强悍的家世背景。你身为云霄的靖王，婚事恐怕也不能自己做主，所以瑶瑶跟你……”
喉结滚动，沈君乾吞咽了一番，这才找回自己的声音。
“侄儿虽不济，可终身大事还是能自己做主的。瑶瑶于我而言非同寻常，侄儿在乎的人是她，也只有她。”
这个回答，显然是取悦了陆正南。
“可是，若有朝一日你准备追逐那个位置，若是妻子的家族不能给予你任何帮助，你又当如何？”
沈君乾定了定心，说：“侄儿能走到今天这一步，依靠的是自己。就算将来，侄儿想要那个位置，也只会靠自己。我娶瑶瑶，是因为心悦于她，是想与她共度余生，白头偕老，而非让她成为我登位的踏脚石。”
“侄儿向伯父发誓，若瑶瑶愿意嫁与我，我将毕生宠她，爱她，护她，不会让她受半点委屈。”说着，沈君乾抬手竖起三指：“若违此誓，必遭天谴！”
“也罢，瑶瑶的心思，作为父亲早就清楚了。”说着，陆正南这才端起方才沈君乾为他倒的那杯茶，仰头饮尽。
陆正南起身离开，临到门口时停下，侧身看着沈君乾肃然道：“君乾，若是有朝一日你倦了瑶儿，莫要欺辱她，莫要伤她，你只需书信于我，我会来接她回家。”
“不会有那一日，除非我死。”沈君乾毫不犹豫开口说道。
闻言，陆正南满意的笑点着头离开。
“那你小子可要好好准备，我陆正南的女儿，可不是那么轻易就能娶回去的。”
夜风袭来，烛火忽闪明灭。
沈君乾站在原地，回想着方才和陆正南的谈话，心中的欢喜如同潮水溢满，不可收拾的席卷整个胸腔。
因为自己的身份特殊，因为曾经那些落寞不堪的经历，沈君乾其实一直都是自卑的。即便如今他是手握重权的靖王，依旧有人在暗地里诟话他是私生子。
曾经多少次，夜不能眠的时候，他无数次的预想过，自己要如何说服瑶瑶的父母，让他们安心的把瑶瑶交付给自己。
却没想到，这一天就这么毫无防备的到来了。
没有预想中的为难，也没有那些他担忧过的阻碍，瑶瑶的父亲，好像已经认可他了。
陆九瑶一夜好眠，根本不知道，自己的老爹已经在她不知道的情况下，把自己的终身大事给定了。
临到离别时，沈君乾陪着陆九瑶护送爹娘到了苍城地界。
“就送到这吧，你们也该启程返京了。”界碑处，陆正南抬手揉揉陆九瑶的头发。
好像，自从陆九瑶懂事以后，他就很少这么亲昵的摸她脑袋了。
陆九瑶吸了吸鼻子，眼中漫起水色：“爹爹和娘亲，一定要照顾自己。”
“好，而且每到一个地方，会给你寄一幅画。”陆正南笑道。
沈念兰上前将陆九瑶揽入怀中抱了抱：“瑶儿也要照顾好自己，你啊，要安分些，不要给君乾惹麻烦。”
陆九瑶埋头在沈念兰怀里，闷闷道：“我才没有给他惹麻烦呢。”
“好啦，又不是见不着了，等我与你爹爹走累了，就去京都看你。”沈念兰道。
相聚总有离别时，陆九瑶站在界碑旁，看着陆正南与沈念兰共骑一匹马，只听到陆正南对沈君乾说道：“君乾，瑶瑶就交给你了。”
沈君乾上前握住陆九瑶的手，侧目看着她，黑眸漾着柔情，宛如细润春雨拂过心头一般：“伯父伯母放心，我会照顾好瑶瑶的。”
这一日，吹来的风带着一丝温度，风中夹杂着淡淡的花香，是那盛开在灿烂阳光下的花朵。少时向往高墙外的女子，终于在丈夫的陪同下，踏遍山川河流。
许多年后，陆九瑶再回首属于长辈之间的爱情时，依旧羡慕得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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