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34章 借刀
云千川看着面前这张与旧人有几分相像的容貌，思绪一下子被拉回了数十年前。
那时的自己并没有任何想要争夺皇位的心思。
虽然父皇对他的确偏宠几分，可他心中很清楚，在父皇下旨册封太子之前，那个位置可以是任何人的。
他从未恃宠而骄，甚至还多有避嫌。
可尽管如此，他喜欢的人，还是被那位自己敬重的父皇赐给了别人。
当他跪在金銮殿外苦苦哀求父皇收回成命时，得来的却是那一盏滚烫的茶水从头而降。
他是皇子，意气风发，灿若骄阳的少年郎，他也有自己的骄傲和尊严。
眼看着自己想要守护的人成为权力的牺牲品，那一刻开始，他内心疯狂的滋生着争夺的念头。
是不是只要他坐上那个位置，成为万人敬畏的帝王，就能守护住自己在意的一切。
在金銮殿前跪了一天一夜，除了那一盏茶水，他还等来了禁足的惩罚。
大抵是怕他生事，父皇派禁军守在自己的府上，让他不得踏出一步。
在那个由绝望筑起的牢笼里，他等来了心上人嫁人的消息。
当一切尘埃落定时，父皇终于撤回了禁军，还他自由。
也正是被禁足的那段时间里，云千川的心境发生了天翻地覆的改变。
众人只觉得他依旧是那个鲜衣怒马的皇子，却不知他的内心已经被黑暗慢慢侵蚀。他开始对那个曾经没有任何贪念的位置，有了渴望。
从那之后，云千川便开始暗中谋划，也是夺嫡的开始。
不过，他还是低估了自己父皇，察觉到他的意图后，父皇就迅速的做出了反应。
自己的计划还没来得及实施，他就被逐出了京都，成了禹州的梁王。
历经数十年，云千川并没有放弃自己追逐的一切。
如今好不容易回到这里，他又怎么可能轻易回去。
云煊不知道自己母妃和云千川之间的纠葛，也不知道他怎么好端端的就提起自己的母亲。
大抵是云千川的目光太过炙热，让坐在他对面的云煊开始如坐针毡。
“皇叔？”
“嗯。”云千川收回目光，垂眸掩去那些汹涌的情绪，仰头饮尽杯中的茶水。
可杯中的茶已经凉透，入口苦涩，一如自己当年的心情。
云千川放下茶杯，捻了捻手指上的薄茧道：“别紧张，今日本王不过是找你随便聊聊而已。”
云煊觉得此事的云千川有些奇怪，可又说不上来。
见他将自己面前已经凉透的茶水倒了，又重新给他倒了一杯后，心里的防备稍稍松了一些。
端起茶杯，云煊轻抿了一口。
云千川见他似乎已经放下对自己的防备，轻笑了一声：“你婚宴上的事，应该和靖王那未来的王妃有关。”
云煊愣住，错愕的看着云千川：“皇叔怎么知道？”
其实，那天的事情他不是没有怀疑过陆九瑶，可当时陆九瑶离温淑羽有段距离，在那样的场面动手，似乎不太可能。
所以，他最后才没有直接怀疑陆九瑶。
可如今云千川这么说，难道他知道些什么？
“你不必知道我是如何得知，你只需明白，那件事与她有直接关系。”
“皇叔，你也知道如今那女人有沈君乾撑腰，而且父皇对她也多有信任，就算真的和她有关系，我没有证据也拿她没办法啊。”
云煊笑得苦涩，当初他就是对陆九瑶起了色心，这才会被李清音和温淑羽说动联手对付她。
他哪知道，自己没能得到美人，最后还惹了一身腥。
如今他不仅成了全京都的笑话，还失去了父皇的宠爱，真应了那一句偷鸡不成蚀把米。
云千川勾了勾唇，摇头嗤笑道：“想要报仇有很多办法，不是非得要追究个对错。你生在帝王家就应该知道，在绝对的皇权下，真相并不是那么重要。人一旦站在了至高点，就拥有了绝对的裁决权。”
“帝王之所以是帝王，那便是他拥有说一不二的权利。在推翻他之前，没人敢反驳他，也没人能反驳得了他！”
云千淮身为帝王，他若想护着一个人，哪怕这个人是个满身罪孽，手染无数鲜血的恶徒，他也照样能护得周全。
这样的事情，云千川早就看透了。
一如当年的那个人，轻飘飘的一句话，便将他打入深渊。
云煊大抵是从未听过这样的言论，端着茶杯的手停在半空，神色错愕：“皇叔的意思是？”
“陆九瑶既然敢在众目睽睽之下让你蒙羞，自然能保证自己不会被抓到把柄，你与其浪费时间去追查所谓的证据，还不如想想要怎么报复回去。”
云煊咬唇，他直勾勾的看着面前的云千川。
若自己的情报无误，陆九瑶应该没得罪过云千川才对。
他们二人既然没仇，那云千川为何会帮着自己对付陆九瑶呢？
他这么做的目的是什么？
难道自己的身上，有什么他想要的东西不成？
“恕侄儿愚昧。”云煊放下茶杯，垂着头有些装傻。
他自然是听得懂云千川的话，无非就是让他耍手段报复回去。
也不是没想过，可云煊不会承认，他是找不到好办法报复回去，因为陆九瑶这个人实在太难缠了。
来之前他还听说了陆九瑶和赵晴晴的事情，被她那什么噬心散给吓着了。
这东西若是落到自己的身上，怕是凶多吉少啊。
毕竟，他做过见不得光的事情，还是挺多的。
云千川将云煊居然跟自己装傻，暗暗叹了一口气。
心忖：自己找他也不知道是对还是错了。
然而，事已至此，话都说到了这份上，也只能硬着头皮继续了。
“明日秋猎，等人进了猎场，事情如何就不由人了。”云千川幽幽说道。
云煊眼底一亮，很快他就反应过来云千川这么说的目的。
猎场内都是没驯化的野兽，到时候他大可以在猎场内动手！
瞧见云煊眼底的蠢蠢欲动，云千川再一次叹气。
“本王不是让你自己动手，要擅于用刀。”说着，云千川觉得还是得提点一下，又说道：“陆九瑶最近得罪的人不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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