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右是他对不住皇姐。
如今皇姐所求之事算不得什么大事，北境也被她都料理了，只不过是放几个人回去，并不打紧。
他只草草想到了这一通，便带着些愧疚和补偿心理地开口：“既然皇姐都已经将这诸多事宜想好了，那我就将北境的事宜皆数托付给皇姐去打理了。”
“好。”
看着对自己似乎怀着些许愧疚的萧延，萧鹿遥轻轻一笑，这一次也算是她利用了先前的恩情，让萧延应下了北境的事情，萧延似乎有什么话想说，但是最后还是话题一转，拐到了迟砚去留一事上，“不知道皇姐届时离京，迟大人可会一并随行？”
“迟砚乃是治世之臣，若是留在朝中，自然是利大于弊，只是我也不知道如今你是如何想的。”
微微一笑，萧鹿遥对于迟砚的去留早就已经做好了准备，不管他是留在京城大有所为，还是跟随自己回封地，她都能接受。
他前世是搅动天下风云的人，这一世若是跟自己委顿在小小一方封地，未免太屈才了。
“皇姐若是想让迟卿常伴身侧，朕便让他随你一道去封地，若是皇姐厌烦了他，便叫他回朝便是。”
一时间摸不清楚萧鹿遥的心思，萧延便试探性地开口：“只要皇姐高兴，什么都可以。”
“只要你觉得如何好，便如何去做。国事为重，在国家面前，情情爱爱又算得了什么？”
他猜测自己的意思，可是萧鹿遥想的却是他此时心中到底想的是什么，她垂下眼，“你应当知道，迟砚乃是有大才之人，这样的人若是随我去封地，未免太过屈才，我不愿为了一己之私将他囚禁在身侧。”
前世自己与他也算是恩爱，可是自己从一开始便做错了。
自己不该仗着天家公主的身份威逼他，她如今也算是明白了许多事，对于这些也早就已经看淡了，她轻轻一笑，“你说呢？”
“皇姐说什么都是对的。”
没想到萧鹿遥居然肯将迟砚放出来，这一点着实让萧延没想到，她的脸上出现了惊疑不定的神色，“皇姐当真肯？”
“也许我现在应该问你，你当真会放下心来重用他？”
萧鹿遥针锋相对地问道，她似笑非笑，“我将人给你，可不是为了将他放在这朝中做个清闲小官，我要的是他能发挥出他的才华，而不是蹉跎此生。”
“皇姐还是恼了朕。”
知道萧鹿遥此言合意，萧延轻轻一笑，“皇姐只管放心，我定然会让迟砚得到重用，才算是不负皇姐所托。”
想着迟砚告诉自己的话，萧鹿遥的心渐渐定了下来。
即便是前世，萧延也并非是无道昏君，只是性格多疑，今生依旧是多疑的性子，可是想必也能让人得到重用。
今日要做的事都已经做完了，她也不再在这边久坐，起身朝着他拜了拜，“皇上，镇北王妃还在等着我，我将此事告诉她，也让她早些做个了断。”
“好。”
此事由萧鹿遥提出来，即便将来有人提及北境一事，也与自己无关。
这位皇姐倒是帮自己除去了一桩心头大患。
一想到这，萧延看向萧鹿遥远去身影的眼神都多了几分感激。
只是这感激到底有几分是真，几分是因着利用之后的不忍，却是难说。
她从御书房中走出来，见着在另头的宫墙处等着自己的镇北王妃，她穿着一件妃色的锦袍，跟平日简朴的模样判若两人，让萧鹿遥有些惊讶，她走上前去，才发现王妃今日穿的乃是一件旧袍子，她惊讶道：“甚少见到王妃打扮得如此鲜活。”
“刚进京城的时候乃是戴罪之身，自然不敢大张旗鼓地打扮，后面又需要看人眼色需得谨小慎微，更不能太过招人注目，如今已然快离京，又要去送他最后一程，总是希望自己美一点。”
摸了摸自己鬓间的钗环，王妃有几分羞涩地笑了，“这还是当年他给我买的，其实不算什么名贵的头面，可是是他亲自去了工坊为我打出来的，心意难得。”
“王妃，别的忙我也帮不上了。”
听着镇北王妃和王爷之间的往事，萧鹿遥默然片刻，随即摇摇头，“我能保下的就是你和子女们的性命，别的我也爱莫能助。”
“我已经十分感激了。”
握住了萧鹿遥的手表示感谢，随即王妃便在萧鹿遥的陪同下来到了宗人府，她们这一路上走得慢，镇北王妃说着之前她与镇北王相处的事情，听得萧鹿遥眼眶几度泛红，但是最后还是摇摇头，“当时是那般美好，如何就一步一步走到了今日的情形。”
“也许是我老了。”
对于这一切，王妃最后还是归咎于年华逝去，可是她心里很清楚，自己跟镇北王之间，更多的还是因为追求不同，政见不合。
“我只能送王妃到这里了。”
叹了口气，望着这一次齐齐出来恭迎镇北王妃的架势，萧鹿遥心里也大概清楚，应当是萧延已经给宗人府这边下了通知。
望着镇北王妃走进去，萧鹿遥则是在宗人府另一头的地方坐了下来，有奴才立马上前为她端上点心，打扇，萧鹿遥有些恍惚，这难道就是萧延对于自己忠心退让的优待？
劳碌半生，一时间竟是不知道为了什么了。
约莫一个时辰之后，镇北王妃从里面走出来，她脸上泪痕未干，但是对上萧鹿遥的眼神之后，还是轻轻一笑，“一切都结束了。”
“走吧。”
回去的路上，萧鹿遥望着前后无人，便轻声道：“今日回去之后，大赦天下的旨意应当就会下来，你拟好奏章，等皇上批复，一旦有了音讯，便早早离开，莫要再推迟。”
“好。”
虽然不知道萧鹿遥此番言论是为何，但是王妃也猜到了其中必定凶险，点点头，“我都知道了。”
走出宫门之后，两人都是长舒了一口气，镇北王妃在马车上低声道：“今日的恩情，我们北境记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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