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是傻子都能看出来夜璃翔在撒谎，何况是精明如岳文帝。
他冷下脸，很快想清楚了前因后果，“是贤王。”
除了他，没有谁有这个能力。将举报信神不知鬼不觉送到各大御史手中，让项书怎么找都没有找到线索。
夜璃翔脸色惨白，“不是，是我，真的是我，不是他，是……”
“安王方才与贤王妃争执，贤王妃的反应其实已经足够说明一切。”就在这时，容贵妃轻轻叹道：“段玥灵对贤王之爱，可深矣。”
殿中死一般的寂静，夜璃翔瘫坐在地，泪水湿了他的脸颊，让他无话可说。
“那风华呢？”项书从角落里走出来，“只要找到她，一切就能真相大白。如果我们的猜测无误，恐怕当湖买凶刺杀三王混乱朝纲的也是她！我想贤王，恐怕也是查到了风华，但他恐怕想不到这能跟奸细扯上关系……”
可能吗？
众人心下不以为意，贤王也是接触过这个案子的，怎么可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成亲王没那么好的脾气，当即怒道：“贤王好大的本事，以为将一切推开就能平安无事了吗？连自己的弟弟都推出来背罪，简直岂有此理！”
“风华早就找不到人了，谁知道跑到了哪里？”夜璃风想到天下第一楼行事，再想到夜璃禹，神色复杂，“恐怕，夜璃禹也死了。”
夜璃禹的存在本该是促成夜璃宸跟楚婳的，可现在他不见了，不见了……
“不对，”夜璃风突然道，“如果风华是青，她其实有自己的传信人，怎么会让夜璃禹去传信？”
“的确，”夜璃渊看了他一眼，“我更倾向于，夜璃禹被人利用做傀儡，等我们都死绝之后，北狄正好可以扶持他这个傀儡帝王登基，控制大岳。”
“风华能够跟禁军苟合，这么多人都出现在这里，是怎么通过关卡的？只怕是我们的边境出了问题，说不定，连通往京城关卡之中也有人出现问题……蛊毒，能够操控人的行为！”
“是不是真的，很快就会证明。”岳文帝望着殿门，“如果夜璃禹就在那群人手里，他们自然会让他露面。对方能够以蛊控人，若是我们沿关将领果真又被控制住的人，那么接下来出现的，恐怕就是一支大岳军队，或许，还有勤王的借口……”
此话一出，众人脸色更加难看了，夜璃风也心下猛沉。
那夜璃禹还不如干脆死了更好。
只要夜璃禹出现，那么他们的猜测就是真的。
现在，就看他们是怎么出现，是带着大军人马攻打而来，还是让夜璃禹带着他们大岳自己的将士，让北狄看着他们自相残杀。
无论怎么看，这件事都很危险，而且，很恶心。
“让人看住侧殿。”许久之后，皇帝下令，“废黜贤王称号，贬为庶民，暂且扣押，容后发落。至于夜璃翔……检举有功，贬为庶民，就不必去偏殿了。”
去了偏殿，怕是要被段玥灵给一刀扎死。
夜璃翔呆坐着，须臾，夜璃渊上前，扶住他的胳膊，硬是将人提了起来。
“如果贤王对今日的事情并不清楚，那么他不过是被风华欺骗，以为自己掩盖了‘德妃’的罪行。父皇会从轻发落，只是……”
哪怕这个可能很小，但也的确有这个可能。
只是他一念之差，从今以后，必然会身败名裂。
今日满朝文武都受追杀，贤王一党早已分崩离析，德妃汲汲营营，最后却死在了身边人手里，也是自作自受。
时间缓缓过去，众人都爱等着结果。
就在月上柳梢头的时候，定陵城外突然出现逆风执火的大军，长龙一般。
领兵之人面孔熟悉，高举皇令，大声道：“端王夜璃渊意图谋朝篡位，囚禁天子，凌驾百官，儿臣夜璃禹，谨奉皇令，携关忠军前来勤王护驾！”
在他的身边，风华身着丽装，嘴角含笑。
萧琰与国师令着将甲，带着自己的“大岳援兵”，站在最左侧，冷冷凝视着那平静恢弘的定陵城。
城头上，卓蔷薇冷笑一声，转头就去了宣策宫禀报。
宣策宫内殿，夜璃翔脸色铁青，“他果然带着大军，来围剿我们……”
“是护驾，”卓蔷薇不屑道：“他这种身份，说护驾，关忠军怎么可能会轻易相信。只怕那个关忠军将临就是放北狄乱军入内的那个奸细……”
顿了顿，“当然，他也有可能是被控制的。”
但无论如何，关忠军的将领，这次是必死无疑。
而关忠军的将士，恐怕还蒙在其中。
怎么办？
“等。”夜璃渊目光微变，“让全城上下收集药材，以防他们毒攻，注意风向、饮水，然后，等待援军。”
毒攻。
众人心下一沉。
就在此事，门口走进来两人。
楚婳来到君前，忙碌了一整日，她已经精疲力竭，还需要人搀扶着走动，脸上却带着决绝之意。
“皇上，敢问太后准备何时入葬合棺？”
众人一默。
不是不知道该怎么处理这件事，而是，他们压根就忘了这件事。
岳文帝面上也少不得出现一丝尴尬，“就……”
“就在战胜之后，”楚婳忽然大胆截断他的话，“用他们的血，给太后陪葬，让太后在入葬前，看看我们大岳肃清奸佞，了她残愿，夜晚是，为她报仇，可以吗？”
岳文帝目光微变。
是啊，他们怎么忘了，太后就是因为有人假传消息才会受惊早去，而现在看来，这个消息，分明就是风华所为！
德妃究竟知不知情……已经是一个无法解开的谜题了。
就算风华摇头，又有几个人会信呢？
“好。”岳文帝斩钉截铁，“就按照晋国郡主的意思，以奸佞之血，为太后铺路！”
众人神色一肃，心中亢奋。
楚婳这才稍稍露出一丝微笑，温柔清淡，却透着几分冰冷、怨恨，她从手里拿出一样东西，“既然如此，臣也不能示弱。”
郡主是臣，她要尽微臣的本分。
“天下第一楼为北狄制毒，臣为大岳制药。臣不才，愿在此立下军令状，北狄之毒若能伤得了我大岳将士一人，楚婳自为太后陪葬！”
殿中猛然传出一片倒吸凉气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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