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功而返的程芳被程老头骂了：“一点小事也做不好，废物！”
赵氏巴望着喝蜂蜜润喉呢。
程芳要不来蜂蜜，赵氏抄起棍子，追着程芳打了她一棍。
程老头见状，不悦地道：
“阿芳，你好歹也是读书人的女儿！
“跑来跑去的，这像什么话？
“没点女孩子的样子！”
程芳委屈，泪水霎时盈眶，哭着叫道：
“小姑是奶奶和爷爷的亲女儿，你们怎么不叫小姑去二叔家要蜂蜜？
“每次都是这样，要低声下气的事叫我去干，好吃好喝的不给我，我活该受磋磨吗？”
顶嘴？
赵氏一肚子骂人话讲不出来，气得又拿起棍子打她。
程芳逃到房间里面，可她的房间没有门，赵氏把门帘掀起，气势汹汹地打她。
没处躲，程芳只得挨了一棍子，从赵氏身边逃走。
爹不会保护她。
娘不会保护她。
她还能逃去何处？
奔出程家院子，程芳看向程玉夏家。
张宝娟对她的态度还可以，程大丫虽然说话难听了点，可程大丫不会拿棍子打她。
于是程芳躲到程玉夏家。
赵氏追到院子门口，发现程芳的身影消失在程玉夏家里，不由得跺脚，恨恨地回到屋子里。
程玉夏家太邪门，她不敢去。
“又来干嘛？”程大丫不欢迎大堂姐程芳。
“奶奶要打我！”程芳藏在杂物间里，撸起衣袖，看到手臂青了一块。
她没听到赵氏追来的动静，含着泪出来，给程大丫看她的淤青：“奶奶打的，她气我没能要到蜂蜜。”
“啧！”程大丫翻白眼，“她要喝蜂蜜，她怎么不亲自来要？”
“怕要不到蜂蜜，嫌丢脸呗。”
程玉夏瞧不起赵氏，也看不起程芳：“下次别干吃力不讨好的事了，你看你小姑，她就不会来问我们家要这要那。”
程芳呜呜哭。
“小姑是爷爷奶奶的女儿，爷爷奶奶护着她。
“我呢？
“爹要我下跪，娘替爷爷打我，哥哥嫂子也不管我。
“你有护着你的姐姐，有对你好的爹娘，哥哥弟弟也喜欢你……
“呜呜呜，我什么也没有！”
之前她以为家里过得最惨的是程玉夏姐妹。
程玉夏一家分出去过了，她才晓得，家里最没地位的是她。
惨是对比出来的。
考虑到程芳的处境，程玉夏拍了拍程芳的肩膀，安慰道：“想哭便哭，哭出来更痛快。”
各种负面情绪挤压在心里，会把人弄抑郁的。
得到程玉夏的鼓励，程芳哇地一声哭了。
想劝程芳别哭的张宝娟止住话头，递给程芳一张手帕：“擦擦眼泪。”
在描画绣纹的丑娃侧目。
劝人哭的话，他还是第一次听。
程玉夏很特别。
不管不顾地哭了片刻，程芳尴尬地停下来，走到院子里擤鼻涕。
“别觉得哭很丑就不敢哭。”程玉夏跟着她走出来，“任何人都有丑的时候，如果做任何事都要考虑好看不好看，会活得很累。”
程芳洗干净脸，又把手帕洗干净，还给程玉夏。
“下次奶奶打你，你要么跑，要么你拿起棍子打回去。”程玉夏把手帕挂起来，“不跑会挨打，不打回去，你会一直挨打。”
做人得凶悍，才能维护自己的利益。
时刻想着优雅好看，是争不来任何利益的。
程芳听罢，默然不语。
程玉夏进屋，她跟进来，说：“我给你们做缝补刺绣。”
她做针线活做了七八年了，嫂子朱氏的嫁衣，她有帮忙绣。
农妇农女见识有限，绣不出精美的花纹，绣的多是抽象花纹或花鸟鱼虫，用的颜色少则一两种，多则五六种。
想绣出渐变色？
抱歉，会绣渐变色也买不到绣线。
程玉夏看了张宝娟带回来的，据说时下最受欢迎的绣样，都是要用七八种颜色的，绣起来不容易。
她回想前世的刺绣作品，想到一个赚钱的好主意。
刺绣干嘛老是绣花鸟鱼虫？
绣卡通形象难道不行？
动物的卡通形象凭着可爱征服现代人，古代人难道不会被征服吗？
程玉夏拿起纸和笔，在纸上画了个黑白二色的熊猫，对张宝娟说道：
“娘，别绣花花草草了，咱们绣这个大熊猫！”
“大熊猫？”
张宝娟没见过熊猫。
她看向程玉夏画的熊猫，它憨态可掬，甚是讨喜。
她问：“这是熊？”
程玉夏点头：“大熊猫，熊的一种，爱吃竹子。”
张宝娟仔细地观察大熊猫，迟疑着道：“熊猫太简单了，我绣出来，别人怕是不肯买。”
“不要这样想。”程玉夏引导张宝娟思考，“去买绣件的人，大多懒得做刺绣。她们见惯了花花草草，猛然间见到可爱的大熊猫，你猜她们会不会买？”
“应该会。”张宝娟代入买绣件的客人。
在普通绣件和大熊猫中，她大概选择后者。
只是，大熊猫太容易刺绣了。
张宝娟客观地道：“我们绣了大熊猫，别人会学，会绣出更好看的大熊猫。”
“被学去了又如何，横竖我们能赚到钱。
“我们多绣一些绣件，先把第一笔钱赚到手。
“别人若是偷学我们的大熊猫，我们说别人抄袭我们，说别人不要脸，强调我们才是正统，讲究的客人不会买盗版……”
程玉夏回忆大熊猫的形象，画出坐着的大熊猫、打滚的大熊猫。
程芳好奇：“二丫，山上没有大熊猫，你怎么把大熊猫画出来？”
程玉夏撒谎不眨眼：“做梦梦见的。”
丑娃保持沉默。
程多田在房间里养伤，程树拖着竹子回来，在门口劈竹子，削竹篾。
他在舅舅家学会了编织箩筐，家里缺少箩筐，他编几个来用。
太阳渐渐地西斜，该做晚饭了。
周氏来到程玉夏家，看了一眼屋檐下编箩筐的程树，高声喊道：“阿芳，你是不是不想回家了？”
程芳放下针线，匆匆跑出去：“娘！”
“你在你二婶娘家干啥了？”周氏盘问，“你给她们干了什么活？”
“刺绣。”
“蠢！”周氏伸手拧程芳的耳朵，“你二婶娘不给你钱，你白给她干活？”
程芳避开她的手，道：
“娘，我不喜欢你拧我耳朵。
“你要我干活也不给我钱，我白给你干活，你还骂我打我，我宁愿给二婶娘干活！
“她在镇上买了绿豆糕，我吃了两块。”
“你——”
周氏察觉程芳试图反抗自己这个娘，勃然大怒。
“我生你养你，让你干活，你竟然不肯？
“贱丫头，两块绿豆糕就把你收买了，你怎么这么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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