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屹然怔怔地看着眼前的人，“你是什么时候到这里的？”
姜时宦温声开口，没有隐瞒，“就是赛车进医院那回。”
她原来是在他前面来的。
可是，她就怎么没发现他和原本的姜时宦不同呢？难道是伪装过重吗？
长久的沉默过后，两人异口同声地说道：“对不起。”
“谢谢！”
姜时宦轻轻笑了笑，神思逐渐削薄，柔声道：“你先说。”
林屹然顿了顿，眼睫缓缓垂下，声音又低又沉，“你当时为什么不躲开？”
为什么抱着她不松手？到底是她的速度太快，还是别的什么。
“不想躲。”眼角落下滴滴衰败，姜时宦的声音里有几分苍凉，“那时候看着你都那样子，就想陪着你。生也好，死也罢，就在一起。如果你活着。我不敢死去；如果你死了，我想，试试故事里的殉葬。”
林屹然抬起头，眉眼间有些许动容，“你是在咒我死吗？”
他弯了弯唇，“怎会？我宁愿自己去死，也要你活着，开开心心地活着。”
他现在的样子着实看不出任何说谎的迹象。昏迷那时，她甚至看着他嘴角冒血，直接晕过去，呼吸停止，一切到了无法挽回的地步。
那时她心肺绞痛，不是因为别的什么感情，只是因为这个人为她死去。
“你说你喜欢我，那你喜欢我什么？”林屹然握着扶手，指尖有些许苍白：“我很感谢你，将我~将我从地狱里拉出来。但是你所说的喜欢，我可能无法消受。”
“不要紧。”猛烈的进攻永远比不了细水长流的温润填补。他相信，只要他留在她身边，陪着她，一切皆有可能。
“我不奢望太多，可以一步一步来。我们可以先做朋友。感情是可以培养的，你一天不喜欢我，那就十天，十天不喜欢我，那就白天。白天不喜欢我，那就千天。
还是不够，那我这辈子就把我剩下的日子都送给你。”
林屹然喉头一哽，没说话。
姜时宦的声音又在寂静中缓缓响起：“不管你遇到什么，我都会在你身边。”
他很想问她的心里是否留下关于那晚的悲伤回忆，想问问她都遭遇了什么。只是这种话题，容易勾起她心里最脆弱的部分，伤她心灵。他始终没能说出口。
“陈宁渊——”他想了想，还是打算据实相告：“他真的不是良人。我不是在嫉妒你跟别人在一起，只是在抽重生前，亲眼见到他和狄园园结了婚。
我不知道你到底是抱着什么样的心态，和他做了男女朋友，但切忌，任何时候都要注意保护自己。你才是最重要的，其他的人都无关紧要。”
林屹然捏紧了扶手，掩下了目光。
“你哥哥他们很担心你。”姜时宦的声音很微弱，却清晰地传过来：“你哥哥出差了，你爸妈，也沧桑了不少。听说我醒来看了我，状态大不如前。要不要回去看看他们？”
“我会回去的。”林屹然拧了拧眉，叮嘱他：“你现在的身体不适合运动…不是，你现在的身体需要静养，最好不要有大动作。否则无可救药，你不在的话，我也不会为你难过的。”
姜时宦听出了她的关心，“那如果我死了，你会不会为我烧纸？万一我真的撑不过去，你要记得每年清明节，给我上香。”
“幼稚！”林屹然看了看头上的时间，温声道：“时间不早了，我也就不守着你了。对了，我的手机，现在没在我手上。你给我打电话的话，或者聊天的话，我是看不到的。你想要找我的话…”
她想了想，还是说道：“应该没有找的。你先把身体养好了再说。”
她按着按钮，调节着轮椅往外走。背后的忽然又开口：“你可不可以给我个机会？”
“什么机会？”
“可以留给我一个公平追求你的机会吗？”
林屹然坐在轮椅上，眼里闪过些许木然的神色，没吱声，直接卡拉门开了出去。
屋里沉入安静，姜时宦看着再次合上的门，心口团聚闷闷的，如同巨石包裹的情绪。
眼看时间快十点了，林屹然没有选择再回家，她朝F10要了手机，脑海里映出一个号码，她随手按了打过去。
不知道为什么，自从醒来后，她脑子里有仿佛被开了一道闸门，记忆开始鲜明，若有若无地记起一些内容。
那边接的很快，熟悉的声音溢出：“您好！”
看样子是林子玢接的。林屹然没犹豫，喊了一声爸。那边静了两秒，随即一阵兵荒马乱的声音响起：
“然然？然然？是然然吗？我是妈妈。你在哪里？你到底在哪里？爸妈都很担心你，你快回来好不好？你到底在哪里啊！”
林子玢在一旁安慰：“别问这么多，等孩子先回答了再问嘛。你问这么多，她怎么回答？脑子都快炸了。”
“对。”景芳予的声音带着哽咽，快速问了一句：“然然，你现在好不好啊？”
林屹然：“我很好。我现在的地方，也不方便告诉您。妈，告诉爸爸，还有哥哥他们，我很安全。我只是想找个地方，安安静静地休息一段时间。
至于高考的问题，妈，你放心，我一定不会让你们失望的。”
“还说什么高考的问题，妈只要你平安无事就好。你平安无事，我什么都可以不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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