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安，这座大唐的皇城，车水马龙，极尽繁华。
李世民虽然因杀兄篡位在德行之上一直为后人所诟病，但是说起他是否是一位合格的明君，几乎没有几人能否认。
一手打造贞观之盛世，万国来朝，被奉为天可汗，这样的成就在历史之上也是少有君王能够匹拟。
但是就算是贤明睿智如李世民，也不敢说自己没有做过后悔的事。
太极殿中，李世民的案几之上摆满了边境官员的奏疏，无不是在控诉苏定方治军无方，放由突厥人肆虐边境之事。
李世民虽然也对苏定方感到失望，但是更多的是在贞观之初，没能彻底消灭突厥的后悔。
突厥并不是一直像现在这般强大，在李世民即位之初，曾厉兵秣马，由李靖等一干名将亲自带领大军将东西突厥都打得喘不过起来。
但是就在这时，历史发生了偏差，突厥突然派使者前来求和，愿奉李世民为天可汗，并订立盟约，承诺永不再对大唐用兵。
而李世民居然就这么同意了。
当时的朝堂之上，除了少数的几位武将之外，也几乎都是同意突厥求和的声音。毕竟突厥当时的情况是差点就被大唐打得绝迹草原，所有人都认为其已不足为虑。
可谁也没有想到，突厥在沉寂来了十多年后，居然如彗星一般崛起，闪耀于草原之上，再次占据了草原的王者地位。
事实向大唐君臣证明，绝不能相信狼子野心的突厥人。
实力恢复后的突厥小动作不断，后面更是公然撕毁盟约，侵入大唐肆意劫掠。
而李世民此时再想派兵去消灭突厥，已经是不可能的事了。
崛起后的突厥掌控了草原的大半，实力更胜往昔，而大唐虽然国力也一直在提升，却久疏于战阵，军人也失了血气。
最最关键的是，大唐开国的那一批名将的先后去世，出现了青黄不接的情况。
“陛下，边关捷报。”
一个老太监走进太极殿，见着李世民正在闭目养身，小声地开口道。
“急报？说吧，突厥人打到哪儿了？”
李世民却是听错了，以为老太监说的是急报，本来就沉着的脸色更加黑了几分。
这个苏定方，真是枉自己对他寄予厚望。
也无怪乎李世民会听错，毕竟这几天边关来的急报实在是太多了，而且尽是些坏消息。
“陛下，错了，是捷报。”
老太监见李世民听错了，顿时提醒道。
“捷报？什么捷报？”
李世民一听是捷报沉着的脸上顿时露出了喜色。
“边关大捷，苏将军已经将侵入大唐境内的两万余突厥军队悉数消灭，更挫退突厥继续进攻的计划。苏将军怕陛下忧劳，所以先将消息送来，详细的战报随后便会呈上。”
老太监连忙说道。
“哈哈哈，好，不枉朕这么看重他。”
李世民听见苏定方竟然将侵略的突厥军队全部消灭，更是挫败了突厥人继续进攻的意图，顿时大喜道。
这个苏定方，感情先前是在跟自己藏拙呢，八成是猜到了突厥人不是简单的劫掠，所以就先示敌以弱，然后等对方中计，再一口吃掉。
两万余突厥人，虽然算不上很多，但是对于大唐军民的士气无疑是一针最好的强心剂。
自从突厥人撕破盟约以来，这还是大唐与突厥在正面较量上最大的战果。
“传旨，让丞相来见朕。”
高兴之余，李世民立刻下旨让长孙无忌前来。
事实上此时长孙无忌也已经在前往皇宫的路上，皇宫之中很少有消息能够藏得组，更何况是边境的捷报，更无须去藏。
“老臣参见陛下。”
“辅机，快快起来，边境大捷的消息你也听说了吧，苏定方这次虽然有些莽撞，但是干得也还不错。”
“我找你来是想商量商量，突厥此次战败，能不能趁此机会，派出大军横扫草原，扬我大唐国威。不过这一次是千万不能再放过突厥人了，必须彻底将他们消灭，绝不能留后患。”
李世民欣喜之余想起自己年轻时戎马沙场的岁月，心中豪气顿生，竟然想要继续派兵攻打突厥，一鼓作气消灭对方。
这种想法当然是不现实的。
突厥虽然在此战之中受到了一定的损失，但是整体的实力依旧不可小觑，不是如今的大唐可以轻易对付的。
如果是李世民御驾亲征，那么可能还有战胜的希望。
但是李世民已经老了，就算有这个心，也没有这个力，满朝文武更不会让他去冒这个险。
“陛下，征讨突厥一事还须从长计议，不可冒然行事。”
长孙无忌虽然也有这样的念头，但是毕竟身处旁观的角度，劝诫道。
他心中明白，素来睿智的李世民并非是真的觉得征讨突厥一事可行，而是想为自己的儿子，未来的皇帝铺路了。
李世民几个儿子，虽然才干也不弱，但是比起戎马半生登上皇位的他来，可就真的是大巫见小巫了。
突厥如狼似虎，环伺大唐边境，时刻盯着上来咬上一口。
李世民在，对方尚且有所顾忌，不会轻易出兵。
李世民不在，那么而今的几个太子之中，几乎没人能对付得了日益强大的突厥。
“朕若是年轻个十岁，定要御驾亲征，打得突厥人哭爹喊娘。”
李世民也知道出兵一事不可为，只能半开玩笑说道。
“陛下英明神武，突厥人自然望风而逃。”
长孙无忌也是难得地恭维了一句。
两人互相王者彼此鬓间花白的头发，不由一阵无言。
他们毕竟是老了，大唐的未来，还是要靠年轻人来守护。
“对了陛下，老臣还有一事，不知当讲不当讲。”
临了，长孙无忌突然开口道。
“辅机，你我之间，还有什么不能说的？”
李世民微微一笑道。
君臣数十载，两人的关系早已亲密无间。
“此次边境之战中，似乎蜀王殿下起到了不小的作用。”
长孙无忌点到为止，没有过多的赘述，仅仅是简单地叙述安插在李愔队伍中的密探传来的消息。
而只是这般，便已足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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