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道了！小五最乖！”
柳芳儿自然不会和自己的妹妹争嘴。
她微笑着夸奖了一脸邀功的小五，并且朝柳茉使了个眼色，示意她收下小五递过来的鸟蛋。
柳茉慢慢伸出手。
一颗洁白的，带着褐色不规则裂纹的鸟蛋落在了她的掌心。
因为距离被从火中已经拿出来了已经有了一点时间，所以鸟蛋已经不是很烫了，只是带着暖暖的温度，一直暖到了她的心里。
小五是家里最小的孩子，柳芳儿是最辛苦的人，可是在有好吃的的时候，这两个人居然不约而同的想到了她，要把最好的东西留给她。
所以……
这就是有家人的感觉吗？！
“我等你们一起吃……”
柳家现在日子虽然不比以前，但是比起一般的庄户人家来说，却并不算差。
只不过柳文清在与不在的落差，让张氏对银钱更加渴望，也更加俭省。
这样的俭省首先便表现在对于吃食的控制上——
除了男人的那桌之外，女人这桌上所有人的食物都是有一定数量的。
也就是说，每天每顿饭要做几个菜，放多少米面，甚至油和酱油，都是要经过张氏同意的。
而沈氏今天早上把饭烧坏了，自然是不能补的，所以除了柳老爷子和柳文升还有张氏三人之外，所有的人都没有吃饱。
柳芳儿已经接近成年人，小五正在长身体，柳茉则是大病初愈，都消耗的很快。一顿野菜挖下来，早就饿的心里发慌。
这种情况下，几个鸟蛋算是弥补了她们胃里和心理的“空虚”。
肚子填饱了，野菜也挖到了，姐弟几个不想回去看张氏和沈氏的脸色，便干脆半躺在树下聊天。
小五毕竟年纪小，一开始的时候还老老实实待在一旁听柳芳儿和柳茉说话，可是过了一会儿之后，他就受不了了，从地上爬起来，打算到附近去玩。
柳芳儿对此很担心：“不行！小五，你不能乱跑，人家都说这山上不安全……”
“不安全？难道之前出过什么事情吗？！”柳茉闻言好奇的道。
“那倒是没有……”柳芳儿仔细回忆了半天，最后摇头道，“不过我听人家说过，山上好像有猛兽，不过没人看见……”
“那怕什么……猛兽一般不会靠近人居住的地方……”柳茉冲着柳芳儿使了个眼色，“再说，你看小五的样子，这附近应该已经被他跑遍了吧？”
柳芳儿闻言一愣，小五却是后退了一步，用手挠了挠脑袋，露出了一脸心虚的神色。
柳芳儿见状，无奈的道：“行了行了，不管你了，玩儿去吧……”
小五闻言一声欢呼，头也不回的便往树林里面跑去。
后面柳芳儿忍不住冲着他的背影高声道：“慢点跑，别摔着了……”
见小五跑的不见人影，柳芳儿才无奈的摇摇头：“这个小五，真是的，像个小皮猴子一样……”
说完，她忍不住有些埋怨的看了柳茉一眼：“我说他他不听，可是他听你的，你却不管他，还帮着他说话……”
“姐！我哪儿是帮着他说话啊……”柳茉被柳芳儿瞪了之后，立刻叫起了撞天屈，“你没发现小五对这边熟的不得了吗？估计这片儿他已经玩儿惯了吧……”
见柳芳儿面上还有些担心，柳茉忍不住劝道：“姐，你就别多想了，小五虽然年纪小，但是还是很聪明的，他知道什么该做什么不该做，再说，不是还有我们呢么……”
柳芳儿原本就不是很有主见的性格，再加上柳茉说话的语气比较坚定，所以她也便被说服了，最终只是叹了口气，没有再说话。
姐妹俩就这样吹着风，看着远处田里的人影在辛苦的工作，过了好一会儿，柳芳儿才开口道：“茉儿，你……究竟有什么打算？”
柳茉闻言，转向柳芳儿，认真的道：“那你呢？”
见柳芳儿满脸不解的看向自己，柳茉又道：“姐，那你呢？你对以后的生活有什么打算？”
她顿了一下，又道：“或者说，你以后想要过什么样的生活？”
柳芳儿沉默了许久，轻声开口道：“我真的没想过……”
“之前爹在的时候，我就想着女孩儿家该学些什么，于是便跟着娘学做饭，学绣帕子，有空的时候便帮娘照看小五，那时候的生活真的想起来很美好，也遥远的有些不真实。”
“爹走后这一年多的时间里，咱们几个的情况你也知道，我还能有什么想法呢？”
“要说真的有的话，我只希望娘能够不再受气，希望小五能够上学念书，希望你……能有个好归宿，这样我就心满意足了……”
柳茉默默的听着柳芳儿的心里话，听到最后忍不住开口道：“那你呢？姐？”
“啊？”柳芳儿一时间没有反应过来柳茉的意思，愣愣的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我是说你啊，姐。”柳茉轻声道，“你说了娘，说了我，说了小五，你没想过你自己吗？”
“我？”柳芳儿一愣，随后沉默了下去。
许久之后，才轻轻地开口道：“我没想过。”
她突然抬起头，看着远处的天空，又沉默了许久，才道：“现在苹儿和魏家马上要定亲，估计很快便会成亲了，按照奶的脾气，在那之前，应该会给我……给我……”
“只是，到时候就不能再家里帮衬着娘，还有照顾你们了。”
毕竟是不到十五岁的女孩子，柳芳儿犹豫了半天，还是没把“给我找个人家嫁了”说出口。
不过有些事情不用说，柳茉也明白，她点了点头，突然道：“那……姐，你想过，要找个什么样的人家吗？”
“傻妹妹……”柳芳儿闻言苦笑，“这个我做不了主，娘也做不了主……到时候，还得是奶说了算。”
话是这么说，姐妹二人心中都明白，张氏给柳芳儿选择的人，应该不会看对方的人品。
只要彩礼出的够，哪怕是续弦、鳏夫，或者是残疾，甚至是傻子，怕是都可以的。
想到这里，柳芳儿苦笑了一下：“我能要求什么，只希望对方能同意我帮衬一下你们，就是我最大福气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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