池凝深搬了三个炭火炉,安置在坐席周围。
中间用两张桌子拼在一起,摆上晚饭。
池凝深给王爷等人倒酒,道了声迟到的“新年好”。
颜启仰头喝光一杯酒,“果然还是山庄的酒最好喝。”
夸赞的话对池凝深来说非常受用。
他得意微笑,又给颜启倒上一杯。
白思萌端起酒杯说:“这么好的酒,不行酒令倒是有点可惜!”
池凝深笑问:“思萌有什么好建议?”
白思萌拿出一根筷子,放在桌子中央,手指捻住中间,一用力,筷子便转起了圈。
最后筷子较为尖细的一头,指向了王爷。
白思萌便说:“那王爷先开始吧,可以吟诗也可以颂词,但内容必须与周围的环境相符。”
既然是第一个,颜启坦荡荡地说了声“我来”,然后捂着下巴开始思考。
白思萌:“王爷,咱们限时的啊!说不出来,就不准喝酒。”
明知道王爷是爱喝山庄的酒,不让他喝,那确实是惩罚。
颜启到底年纪不大,马上鼓起嘴,嘟嘟囔囔道:“有规则就该早些说嘛!”
可颜启反应很快,“有了!朝怜一床日,暮爱一炉火。床暖日高眠,炉温夜深坐*。是不是?行不行?”
大家赞许地点了点头。
颜启连忙喝光一杯酒,生怕白思萌说奖励只能喝一口。
他转起筷子,“好,现在轮到你们。”
筷子下一个指向康梧。
康梧正塞了满嘴的馒头。
池凝深觉得康梧就是王爷身边的侍卫,也许没读过那么多诗词歌赋,让他行酒令会不会有点欺负他?
康梧说:“自种畦中白菜,腌成瓮里黄齑*。”
大概是看到桌上的腌菜有感。
池凝深鼓掌。
他心想,自己也不能输!
男人的好胜心一旦冒出来,就很难平复。
池凝深以前好歹在京城上过太学,肚子里是有点墨水。
偶尔有两回没能说上来,成绩依然与其他三人不相伯仲。
只是康梧和白思萌喝酒,是一口一口喝。
池凝深和颜启喝酒,却是一杯一杯的喝。
最后一整坛酒,就被他们喝了见底。
池凝深最后摇着筷子说:“不行了,我喝不、不了了,你们玩吧!我收、收拾一下东西……”
他扶着桌子,踉踉跄跄地站起身。
刚伸手去拿空碗,就被颜启扶住手臂。
颜启喝了不少,面色微红,他笑道:“我们也不喝了,我帮你一起收拾吧。”
池凝深一听,就觉得王爷是在说酒后醉话。
他怎么敢让王爷收拾东西!
池凝深拦住颜启,“王爷说笑了。”
颜启摇头,“我冒昧上门,怎好意思坐在一旁不干活。”
池凝深拗不过王爷,只让他帮忙把碗筷放回灶间。
颜启听话照办,和白思萌一起,挽起袖子收拾桌子。
池凝深带着康梧去仓库拿被褥和炭火,只是要委屈他们睡在一旁的大通铺上。
康梧摇头,“王爷不会觉得委屈。”
池凝深笑了起来,“你们王府的门客,就这么会帮王爷说话呀?”
康梧不苟言笑道:“不是帮,王爷本来就是这样的人。”
池凝深回头看了眼康梧,后者满脸认真。
他能感受到,康梧绝对不是因为王爷这个身份,才这么说的。
池凝深:“我明白了!”
心里有些高兴,好像是在替王爷高兴。
已经收拾完碗筷的颜启来找他们,帮忙抱着被褥回来。
池凝深跟在王爷身边,觉得他实在很不一样。
谁能想得到,一个王爷,按理是锦衣玉食饭来伸手,身边伺候的人没有几十个也会有□□。
可他在山庄里帮忙收拾碗筷,跟着他收拾客房。
这哪里不对劲?
这哪里看起来都不对劲!
酒精的作用,已经让池凝深有些晕晕乎乎。
再深刻的原因,他当然也想不出来。
因为让王爷睡在通铺上,池凝深实在有些过意不去。
池凝深再迟钝,也总算反应过来。
他对颜启说:“王爷,要不你还是睡我的屋吧!”
颜启站在那里岿然不动,反问:“那……你睡哪儿?”
池凝深道:“我睡这通铺呀!”
颜启的目光黯然了下。
颜启说:“这不行,我来山庄,还鸠占鹊巢,太不仗义了。”
池凝深也纠结:“但是……这通铺……”
颜启便说:“你要是觉得愧疚,也可以跟我们一起,睡在通铺上。”
池凝深一愣,好像有点道理?
颜启指了指通铺,“这么大一块地方,我们四个人睡……哦对,康梧说他不睡,就我们仨,一人一头,中间再睡一人,足够我们在上面翻身滚三圈了。”
通铺可睡十来个成年壮汉,自然不会委屈他们三个。
“但是……”池凝深还是觉得哪里有点不对,“让王爷你睡在通铺,确实……确实是我怠慢……”
颜启摇头,“我不觉得怠慢,那便不是怠慢!而且,你若是心里真的愧疚,和我一起睡在通铺就行。你睡在这里,我也睡在这里,那谈何怠慢呢?”
池凝深被颜启这一通大道理说服,晕头转向地答应,抱着自己一床被子过来。
池凝深给他们铺完床,“那王爷早点休息吧。”
他话音刚落,白思萌躺在通铺的另一头,钻进被窝。
只向他们招呼了一声,便倒头而睡。
看到王爷和他带来的人都不讲究,池凝深也放下矜持。
他也选了另一头的角落,将中间偌大的空档留给王爷。
他撤下青色发带,挂在一旁的架子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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