收拾好了赵正君的遗物，朱光正和杨成洲一起去往医院的太平间。
在太平间里头，朱光正看了赵正君最后一面。
看到赵正君的尸体的时候，朱光正浑身都难受，一股莫名的恐惧充斥内心，甚至想要呕吐。
他不是没见过死人。
他父亲因为癌症死的时候，他目睹了整个过程。
他母亲车祸被碾得不成人形，他也看了她的尸体。
那时候他面对父母尸体，有的只是悲伤，并没有恐惧。
现在却充斥着恐惧。
因为赵正君给了他无穷的代入感。
他总觉得，自己的路子和赵正君非常之相似。
或许，以后的下场，会和赵正君如出一辙。
火葬场的车来了，工作人员来把尸体抬到车里面一个临时木板棺材，然后拉往火葬场。
送行的就杨成洲和朱光正，以至于运尸员很是愕然，问道：
“家属呢？就你们俩？”
杨成洲呵呵苦笑：
“就我们俩。”
“哦哦，那上车吧。”运尸员冷冰冰说了一句。
朱光正这时说：“其实我们并不是他家属，只是他朋友。”
“哦哦，”几个运尸员都面露意外，“找不到他家属？”
“不，他没有家属。”
“哦哦。”
车辆一路往北，开往白云区某个火葬场。
来到这边，不少运尸车，以及来送行的家属的车辆进进出出。
人很多，都是成群结队的。
每一个死者，都有一大群家属来送行，披麻戴孝，哭哭闹闹，不少还请了专门的乐队来奏乐。
火葬场这边也算人性化，专门留了一个特定的地方，供家属烧香和烧鞭炮。
整个火葬场，估计就赵正君走得孤零零的，就杨成洲和朱光正两人来送行。
杨成洲将医院开的死亡证明递给火葬场工作人员，排了大概半个钟的队，就轮到赵正君进火化室了。
火化室里面的焚尸员走了出来，问杨成洲和朱光正是留骨还是留灰。
这边的火化有两种方式，留骨就是只烧掉皮肉，骨头保全完整，一般客家人都会要求留骨，然后拿个瓮装回去家乡土葬，这也算是落叶归根，城里人则会选择留灰，直接火化成灰，用骨灰盒装着，拿去公墓地带下葬。
杨成洲就说：“烧成灰吧。”
焚尸员又问：“你们要看着他走吗？要的话待会儿烧完了可以跟我进去取灰。”
杨成洲苦笑：“不用了，麻烦您拿出来给我们就好。”
于是两人出去外面树荫下等着。
这边有不少带死者来火葬的家属休息。
他们大部分都满脸的疲惫，面色凝重，或面无表情。
有几个小孩，却还在嬉戏打闹，笑声显得格外的突兀。
有家长过来呵斥，小孩收敛了一些，不过却依旧偷偷地玩耍着。
朱光正给杨成洲递了根烟，帮他点燃。
杨成洲“吥”地吸了一口，叹气道：
“希望我以后走的时候，别像老赵这么凄凉。”
“我和老赵一样，都就只有一个女儿，希望我女儿能够嫁个好老公，然后能够好好给我送终。”
然后笑了一下：“其实以前独生子女政策，挺蛋疼的。”
朱光正就说：“现在开放生育了，你也可以再生一个。”
杨成洲摇头：“老婆都没了，谁给我生？”
此话一出，朱光正一愣，沉默了。
只深深地吸了一大口烟。
杨成洲又说：“你倒是可以多生几个，现在多生娃也算是为国家做贡献。”
朱光正却笑道：“自己都活得狗那样，哪敢生那么多？”
“说实话，如果我老婆不是意外怀孕了，我们可能一个孩子都不会要，丁克多好，该玩玩，该吃吃，等到老了，不能动了，拿根绳子，往树上一挂，就去了，又或者站在窗台，看着日出，就跳下去，去得了无牵挂，那该多好。”
两人闲谈了大概二十分钟，就有工作人员过来让他们去领骨灰。
领骨灰的时候，要在这边买一个骨灰盒，普普通通的一个骨灰盒，八千块钱。
朱光正付了钱，对杨成洲说：
“杨队长，这吃死人饭的地方，才是你们这些做警察最该扫黑除恶的地方呢。”
“八块钱成本的玩意儿卖八千，也只有这种地方敢这样玩。”
杨成洲苦笑：“这些人估计都是饿死鬼投胎转世的，回头我会向上头写一份报告，希望能引起他们的关注。”
“这地方不归我管，我是刑警，不是经查队的。”
朱光正无语，没再说什么。
两人拿着骨灰盒，出了火葬场，然后打了辆车回去。
车上，朱光正问杨成洲：“这骨灰该怎么处理？还要给他买一块墓地吗？”
杨成洲皱眉：“羊城地区的墓地很贵，至少得好几万，好点的要十几万，我没那个钱。”
“你有那个钱吗？”
朱光正就说：“有啊，大把，就不知道你敢不敢用，都是张法明以前留下的。”
杨成洲干笑一下：“那还是算了。”
“老赵的骨灰就带回我家吧，由我来保管。”
朱光正就说：“带回家多不吉利，要不你就放警局里面吧。”
“对了，你其实可以给赵正君争取一下，死者为大，没准能帮他洗白正名。”
杨成洲就说：“我会的。”
两人你一言我一语，最终出租车回到了天河市区，两人在天河客运站附近分别，杨成洲带着赵正君的骨灰回局里，朱光正则回他的窝点。
……
杨成洲回道局里，心情很是低落。
好在，这时候，有警员传来一个好消息。
“队长，祥玉招供了！”
杨成洲听了这消息，立即打起精神，说道：
“那太好了！”
然后对着骨灰盒说：“老赵，咱们距离抓捕黑先生又近了一步！”
然后连忙对那警员说：“立即带我去见祥玉！”
“是！”
很快，杨成洲就来到了关押张法明和祥玉的那个拘留室。
此时的祥玉，已经被张法明折磨得精神崩溃，叫苦连天。
“我什么都招，只要给我换房间就好！”
“求求你们了！”
其实张法明并没去怎么动祥玉，但是只要他站在祥玉面前，就会给祥玉一种无穷无尽的心理压迫，让他连睡觉都不敢睡，就怕一睡着就会被张法明给弄死。
结果现在这才关了几天，他就已经崩溃了。
杨成洲进到房间里头，对张法明微微一笑，没说什么，张法明也对他回以微笑，两人很是默契。
杨成洲一挥手，让人把祥玉带去审讯室录口供。
祥玉会爆出黑先生的大料来吗？
还是只是囫囵应付？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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