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个人清浅的呼吸声，都像是在做着什么对决。司马清风脸上的笑意不变，静静等候着。
足足一刻钟之后，屋内才传来一道略显暗哑的声音。“想要人，就光明正大的求娶吧。”
那道声音之后，孙婆婆再一次走了出来。无声的做了一个‘请’的姿势，示意司马清风可以走了。
司马清风挑眉，舌尖在牙齿上舔过。尖锐的虎牙装上微微用力的舌尖，有那么一点点痛楚。这韩侯府这么开放的吗？连小少爷都可以求娶的吗？
不过既然人家大夫人这么说了，想来应该是可以的。
司马清风拱手冲着正屋抱拳。“小子这就回去准备聘礼。”
略微压低的嗓音，正屋里的人还是能听见的。司马清风深沉的再看了一眼正屋的方向，确认了韩明月是出不来了，这才跟着孙婆婆去了侧门。
为了‘彰显’大夫人的不受宠，东苑这边也开了侧门方便下人出去买点东西的。
司马清风离开了，没有点灯的正屋里，母子两人相顾无言。在听见司马清风说要回去准备聘礼的时候，韩明月咬着嘴唇眼泪再也控制不住。
崔婉如看着好笑，本来装出来的威严庄重都跟着被破坏掉了。“你这是怎么了？虽说我没让你私奔，但也没阻止他来求娶，你这表情，看着可一点都不像是喜极而泣啊。”
没有故意压着嗓音，崔婉如的声音恢复到往日里的温柔和缓。看向韩明月的目光之中，也都带着满满的慈母之情。
在幼年两人甚至不能常见，白日里见面也都要躲着避着。可是韩明月知道，他娘亲是真的爱他的。再也忍不住上前跪在崔婉如跟前，将头埋在对方膝盖上。
哽咽着，抽泣着，不一会儿泪水就打湿了崔婉如膝盖上那一块衣衫。
“娘，我害怕。”
“哎。”轻叹一口气，将人拉起来。明明已经是和自己一般高的孩子，可还能哭的如此凄惨。崔婉如眼中也多了几分泪意，拿着手绢擦拭掉韩明月脸上的泪珠。“都是娘没用，如果不是因为娘，你也……”
“和娘没关系！”韩明月急忙打断了崔婉如的话，紧紧咬住嘴唇深呼一口气压住了泪意。看着娘亲，目光也慢慢变得坚定起来。“娘亲，你和我一起走吧！”
崔婉如笑着抚摸着韩明月的脑袋，可回答却一点都不温柔。“我不能走呢。”
韩明月不知道多少次无奈甚至悲愤，张着嘴看着他娘，气愤的想要抓头发。“为什么啊娘，到底为什么啊。这么多年，你还看不清那个人的面目吗？这里还有什么值得你留念的？我们离开这里，哪怕是去洪阳镇那边也能过的很好啊！”
崔婉如吃惊的抬头，看着这么多年第一次将心里话说出来的韩明月。脸上慢慢带上了笑意，抚摸韩明月的手也更温柔了几分。“我家小月亮终于长大了呢。”
“看起来，那个司马清风的确对你很好。”只有被宠爱的人，才有撒娇的勇气。只有有了后路的人，才敢豁出去。
崔婉如细细的摸着韩明月的脸颊，一眨眼那个襁褓中的孩子已经长这么大了。
“好了好了，只要你过的幸福，娘什么都好。其他的不用再劝了，我是不会离开侯府的。”不给韩明月再说什么的机会，崔婉如挤了挤眼睛，换了个话题。
“我们还是说说，那个司马清风什么时候能来求娶你的事情吧。”
本来应该是个开心的话题，最起码也应该是个能让韩明月害羞的话题。可崔婉如怎么也没想到，这话说出来之后，韩明月的眼泪再一次哗啦啦的往下//流。
韩明月扁着嘴，那种觉得自己无能、废物的感觉再次出现。一时间，因为鼻端堵塞产生的微微窒息感，让他都有点头晕眼花。
“娘，我，我好像，不能光明正大的嫁给他……”
声音微弱，可已经足够让崔婉如大吃一惊了。连忙扶住身子晃动，快要摔到的儿子。“这是怎么了？我也没阻止他来求娶啊？”
“因为，因为他一直以为我是男子。哇！”再也克制不住心中的悲痛，韩明月趴在崔婉如的膝头大哭出声。
崔婉如也觉得她有点窒息了，看着虽然没好好打扮，但的确按照女子教养长大的孩子，一时间都有点不知道要说什么好了。
“这样，这样其实，其实也挺好的啊。”已经当成男子了，那以后应该也不会……
母子俩一个低头一个抬头，目光对视，都看到了对方眼中的茫然。
这事儿，到底是好还是不好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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