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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航听见门响，很迅速地坐回沙发上，把眼睛睁开了。
“李航。”陈正坤有点局促地叫他，“想不想和我一起去骑摩托？”
李航把随身听关好，站了起来，看起来是真的有些不知所措。
“和我一起骑摩托去吧。”陈正坤邀请他，“夜里再一起回来。”
李航好像刚刚听懂。他笑了，开开心心地点头。
“可能会有点冷。”陈正坤提醒他。
李航马上把围巾抓起来，一圈一圈一圈地围在自己脖子上。羊绒衫下的胸膛剧烈起伏着，看起来就很激动的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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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航，”陈正坤很高兴，但还要吐槽他，“你还没穿卫衣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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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正坤像做贼一样拉着李航下楼，快速经过仍然吵闹的宴会厅，走到摩托那里。红仔看见李航有点惊讶，但是也没说话，和陈正坤点了个头就静悄悄地走了。
陈正坤戴上头盔后，才给李航戴。两个头盔磕在一起，“当”的一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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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能听见我说话么？”
陈正坤的声音从无线电里传了出来，李航两只耳朵都像通电了一样麻酥酥的，不由自主地摇了摇头。
“这回呢？”
陈正坤音量大了一些，李航忍着痒，马上点头。
“你一会儿搂住我，把手放在我大衣兜里。如果你不舒服，就拽我左边的兜。”
李航扶着陈正坤的腰，坐上了摩托。他坐正之后，又贴着陈正坤的大衣找到了口袋，把两只手放进去，然后环住了陈正坤的腰。
“出发了。”
冬季的海边很冷。李航知道这件事，但是没有亲自体会过。他贴在陈正坤背上，还是能感受到凉气穿过围巾，扎在他脖子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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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挺冷的。”陈正坤这样说，但语气里没有后悔带李航出来的意思。
李航摇了摇头。
“不冷？”陈正坤笑了一下。
李航先感觉到他绷紧了肌肉，下一刻才感受到忽然加速的推力。他牢牢抱住陈正坤，拒绝被任何力量推开，从而变成陈正坤的累赘。
“李航，”陈正坤绷着腹肌说话，“好玩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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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航收紧环扣，用力点头。
“那就好，”陈正坤说，“我担心你觉得没有睡觉有意思。”
他在屋子里并没有睡觉。陈正坤走了以后，他坐在那想了很久，想陈正坤晚上要做什么，是不是他不应该来舟山，越想心情越差。如果陈正坤不回来找他，他吃过了饭，要去窗前等烟火来，然后在陈正坤回来之前睡着。
“骑摩托很有意思。”陈正坤对他说，“开得越快，离这个世界越远。像一个巨大的隧道，除了视线正前方，其他方向都没有意义。你感觉的到吧，速度越快，风筑的墙越结实。虽然撞在上面很疼，但是它能保护我们，不去看墙外的东西。”
李航点点头。此时此刻，陈正坤的背也和墙一样。李航只想一直这样开下去，偶尔听陈正坤说话，不再有别的声音。
陈正坤一路骑到了山顶，在平台上停了下来。李航没有松手，陈正坤也没有和他说目的地已经到了。风筑成的墙随风散了，只有海的叹息久久不停。陈正坤转过身去，把李航的头盔摘下来，他长睫毛抖了抖，眼睛睁开了。
果然像阿标说的，亮得好像装了两个游魂。
“到了。”陈正坤摘掉头盔对他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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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航松了手，陈正坤下意识按住了。李航不躲，陈正坤冰凉的手贴在他温暖的手背上，慢慢也热起来了。
“一会儿有烟花，”陈正坤和他说，“你陪我看一会儿。我尽量讲给你听。”
李航高高兴兴地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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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比呆在屋里有意思吧？”陈正坤又确认了一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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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航暖着陈正坤的手，挑眉笑了。
陈正坤拧着腰和李航面对面待了一会儿，然后听到了远处烟火炸开，又化成细碎哨声。他回头看了一眼，和李航说：“开始了。是满天星。”
李航低着头，专心给陈正坤暖手。陈正坤恨自己词汇贫乏，又有那么一刻，他脑袋里划过了一句泰戈尔的诗，但是他记不住。身后又有新的烟花，映在李航的眼睛里，还是满天星。陈正坤没有任何主意，神使鬼差地唱起了歌。
一闪一闪亮晶晶，漫天都是小星星。
李航愉快地闭上眼睛，听陈正坤唱歌。
陈正坤克服羞耻，连续唱了两遍，觉得高考都没有这么难。那些已经看惯了的景色，要如何向一个从未看过的人来解释呢？闪亮是什么？牡丹是什么？瀑布呢？五颜六色又要怎么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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