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青被她忽然的严肃吓得脸色发白，确实照她说的那样，称呼现任国王为新王的，大多都是那些旧王室和他们的追随者。
“我。我。”她局促地往后缩了缩肩膀，却想不出任何可以盖过真相的解释。
“我以前听，听村子里的阿姨这么喊，没弄清楚原因。就跟着也这样喊。”
她的解释苍白无力，江蓓看着她慌忙的模样，一脸正经忽然被嬉笑替代。
江蓓“噗嗤”一笑，玩笑似的推推云青的肩膀 ，“哈哈哈，看你被吓着那样，逗你玩呢。新王屁用没有，我们大家现在都叫他新王。”
云青被她推得往后踉跄两步差点摔倒，江蓓眼疾手快把人扶稳。
“哎你小心一点。”她扶着云青的腰不敢放手，“站稳啊。”
“没事。”云青把她的手从自己腰上松开，“我没事。继续走。”
说不上没事，云青脑袋晕得厉害。
江蓓嘻嘻笑着开玩笑，她倒确实是这样一个爱乱开玩笑的人。
“那继续走啊。”她又走到前面，“我看你最近真的很不对劲诶，走我身后，小心点自己。”
云青压着嗓子咳了两声，挪着脚步跟在她身后。
“蓓姐。”她的声音沙沙的，感冒了。
“嗯？”江蓓漫不经心地从鼻腔中哼出一声。
云青酝酿半天，犹豫着问道：“你不喜欢新王吗？”
这是一个相当不合时宜的问题，禁止谈论王室成员是新王上台后最先推出的禁令。
“讨厌？”江蓓抿了抿唇，微微阖上眼，仰头望着暗黑色合金的天花板，“说不上讨厌吧。”
“各自对人类价值的看法不同。”她自嘲地笑了笑，“这还真是个让人纠结的事情。”
云青听不太明白，只能安抚地拍拍她的肩，像个小孩。
这幼稚并且徒劳的动作倒把江蓓逗笑了，“你怎么看着一副成熟稳重的模样，像个小孩一样。”
她回忆起两人相遇的从前，“第一次见面的时候，你穿了件淡金色薄纱裙，头上扎着横在后脑勺的麻花辫，那个发型叫什么来着？看着就和公主似的，可吓人可吓人。”
她愣是被唬得半个月没敢主动和云青搭话，直到某次看到对方发呆时呆呆傻傻的可爱模样，忽然感觉这人似乎是有点什么不一样的。
“谁能想到真正的你会是这样的。”江蓓拉住她，借力过去让对方走得更轻松一点，跟着回头笑笑，是朋友之间无害的笑。
“小青。我们是朋友吗？”江蓓又趁着这机会问道。
两人似乎已经聊开了，一路上的沉默不复从前。
“朋友？”
云青不知道朋友的定义，原来王宫里也有世家小孩和她一起玩，父亲说她和他们就是朋友。
可是云青不喜欢他们，无理又聒噪，倒不如一个人静静地坐着，她对朋友这个词的印象很差，一直到现在也是这样。
“我们应该是朋友了。”江蓓就像怕她说“不”一样，急忙说道，“都已经三年了，刚遇见的时候你还要更矮一点，我们一起长高，就该是朋友了。”
云青不是不喜欢朋友这个词，她只是还没有遇上真正切合这个词的人。
“那就是朋友了。”她说，“朋友就是很友好的一对人，是吗？”
她的不确定更像一个笑话，由繁重的皇室规矩酿就。
“是！”江蓓心情忽然变得很好，两只手晃来晃去玩，声音愉悦清脆，就差笑眯眼哼起幼稚的儿歌。
说完这些后两人又不再说话，一路小心沉默着到了通往甲板的最后一道门。
“有窗。”江蓓指着门上一扇小窗，“看看？”
云青还没点头，她倒先踮起脚单闭一只眼，聚精会神往外看。
突然一声利箭破空，玻璃碎裂，碎片四溅，云青下意识转身护住肚子，好半天等没了声响才敢回头去看江蓓的情况。
“蓓姐，你还好吗？”她小心翼翼地凑过去，雄威号的杂役工作服盖住了江蓓整个人。
衣服低下传来闷闷地一声“吭”，她赶紧掀开工作服，见到江蓓单手挡在脸前手臂上扎满细碎的小玻璃碎片，而另一只手正捉着根箭。
发现云青望过来她便呲牙一笑，一副完全没有受伤的模样。
“小伤。不要紧。”她扔下箭，单手撑地站起来，甲板上同样两队的水兵争斗，“别去管，我们回去。”
说完她拉着云青很坚定地转身就走，身后的厮杀声还有血腥味都跟着晚来的风一同没了分寸，追在两人身后，若有若无地带来惶恐。
“是勇气号吗？”云青有点不想就这么离开，“蓓姐，你看到俞允没有？”
江蓓咬牙忍着疼让她给自己包扎，“是勇气号的水兵服，不过没看到你那暗恋对象。她可能并没有上过这艘船。”
她又加了一句，“她是船长，怎么会为了点小事就上敌船。你怎么还没放弃俞允这个白日梦？姐妹你在想什么。”
云青没听她接下来的话也能猜出大致意思，无非就“咱俩这样没用的beta到底有什么本事让她这顶尖alpha爱得死去活来？”
云青没说话，自顾自包扎，心里却不自禁又想到不久前缠绵旖旎的景象，俞允很厉害。
“你别这副倔强表情对着我啊，人贵有自知之明，及早放弃吧。”
云青垂眸眨了眨眼，再抬起来时眼里倒真少了些倔强。
“好了。”她在江蓓手臂上打了个漂亮的蝴蝶结。
江蓓嫌弃地弹了弹手臂上的蝴蝶结，“那就继续走吧，先回去再观察情况，安全起见。”
“回去？”云青不解地看着她，“回哪儿去？可以回到勇气号上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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