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说师傅领进门，修行靠个人？”齐多云道。
“话虽如此，可在关键节点上，还得靠师傅引导。不但少走弯路，还可以纠差。”
“无上神功每一重有三层，层与层的交界处就是节点，过了就升上去，又将是一番海阔天空。”
“过不了，就在原地徘徊，费心费力还易出偏走火。”八眉真人一说起功法，话匣子就打开了，一打开就收不住。
“而太上师尊一门心思都在自身修炼上，师兄们也生怕落后，各自潜心提升自己的修为。”
赤乌迦龙插话道：“那段时间，我也觉得好漫长，好几个月都难得开关一次门。简直无聊透顶到了极点。”
八眉真人盯了它一眼，淡淡说道：“我们修行，只觉得时间不够用，转瞬即是若干年......所以，后来你就有了越轨之事？”
“越什么鸟轨，我只是给自己找点事情做，忙活一下，顺便出来转一圈，好吧？”赤乌迦龙一脸晦气，“好！好！你继续。”
八眉真人这才转脸望着窗外，慢慢说道：
“大师兄因此遵从师尊之意，下令全面封禁元界山，所有道观闭门修炼。除帐房、都厨执事人员，其余人等均不得下山。”
“对修行而言，本是件大好事。可那时，元洲大陆各处已经妖邪滋生，天不太平。”
“若那时，各门派奇人异士，特别是我教修行者，能够领头诛妖荡魔，数年时间便能使天下重归太平。”
八眉真人苍白的脸，时而泛红、时而泛青，语气随之时急时缓。齐多云认真听着，不时点头。
“唉！真是可惜！可恨！可悲！可叹！”八眉真人脸色如霜，语气凝重如铁：
“接下来近四百年时间，靠掠食为生的狮、虎、豹、雕、鹰、狼、猿、狐等族群开始作妖；”
“风、沙、水、树、藤等开始兴魔，它们互抢地盘，并开始攻击高墙内的人族；”
“而人族之间也战乱不休，七十四个国家互相攻城掠地，整个元洲大陆只剩邪恶、劫夺、屠杀……！”
赤乌迦龙荡荡悠悠飘浮着，显然听入了迷。
齐多云听得惊心动魄，更是为人族的沦落感慨万分。
八眉真人继续说道：“四厘真人实在坐不住了，就请乙纯真人召集师兄弟，商讨如何下山诛妖平乱。”
“众师兄一致认为修行必须根除一切杂念，早日成仙得道才是重中之重。最后，支持他的，只有我一个。”
“四厘真人没有罢休，而是直接付诸行动。我联合九叶缠着大师兄教功法，他便去偷了降龙木匣。”
“就是你手里这个，”八眉真人对齐多云道：“你可别小看，它可是万年降龙木的阴沉木做的。”
“四厘真人带我穿出结界，放出十二条走龙，这些家伙见风而长，很快成了元洲大陆上最暴戾、最恐怖的存在。”
“不到一百年时间，便把那些妖魔族群灭得一干二净，极少数漏网之鱼，也深藏起来。”
“人族国家互相吞并之后，变成了十六个。这个时候，太上师尊出关了。”
“他老人家还是没能突破无上神功十二重，性情却大变，一怒之下收回了十二条走龙。”
“那时元界山无上神宫声誉名满天下，大概顾忌于此，四厘真人和我只是被撵出门墙。”
“后来进入俗世，你俩就变了？”齐多云顶了一句。
八眉真人瞪他一眼，又改了个姿式，道：“要说变，确实变了。没有无上神宫那种环境，心再也静不下来，修炼几乎停滞。”
“而这时，灵界渐渐兴起，又以夜狼族和血蚁族发展最猛。其它半兽人族和半人兽族也出现了。”
齐多云道：“我知道，半兽人就是兽头人身，半人兽就是人头兽身。包括夜狼族和血蚁族，都想修炼成‘人’，说人话，做人事。”
八眉真人点头颔首：“对，是这样。你们想，为了变成人，妖孽们都想尽办法刻苦修炼。”
“可是人族却因为能织布穿衣、能使刀枪弓箭、能修房造屋建城，天下稍太平一点，便私欲爆棚，以吃喝玩乐为荣，得过且过。”
“经过这么多年，我总算把人搞明白了。最智慧、最聪明、最狡诈、最贪婪、最残忍、也最可怜，因为互相嫉恨、压榨乃至杀戮是常态。”
“我们摆事实讲道理基本无用，只能利用初级妖怪半兽人、半人兽跟人族制造生存危机。”
“那你俩就可以让它们乱来？”齐多云道。
“绝大部分都是虚张生势，做给人看的，所以极其保密。”八眉真人道，“这也是被你俩误解的原因。”
“我们除了十恶不赦的绝没乱杀人，也绝不允许半兽人、半人兽与人族通婚。至于各自内部之间那种事，就没去管那么多。”
“这个以恶激人的办法，已经试了很多地方，效果还是不错。”
“一年前，在这大陈关发现了冰泉。四厘真人又动起了修炼的念头，便捐了个太守，准备长住。”
“半年前开始演戏，进展也顺利……”
齐多云忽然打断了他：“那为何一定要把人都弄到这城里来？乡下不可以？”
“弄进城的都是些地方富豪，反正他们钱多不愁，一则增强城里人气、实力；一则腾出乡下地方让平民、穷人去搞。”
“错就错在前段时间，不该收留九叶真人的徒子徒孙些。”
“要么立功心切、要么浑水摸鱼、做了些为非作歹的事。我与四厘真人正准备处理，没想到就出这事了。”
“好啦，整个事情就是这样，我也轻松了。你俩看着办吧。”八眉真人眼睛一闭，躺下假寐。
齐多云对赤乌迦龙道：“这么说来，四厘真人真是杀错了？可那样情势下，不杀他，我也活不成。”
“故事好烧脑！杀错就杀错了呗。还有，这只是八眉自己在说，我只信一半。”赤乌迦龙道。
八眉真人倏然睁开眼睛，闷哼了一声又闭上。
齐多云想了想说道：“八眉真人，你的伤并无大碍，养段时间就好了。九叶真人、四厘真人的死，我都会给无上神宫一个交待的。”
“四厘真人，他早已不是无上神宫的人了！”赤乌迦龙道。
齐多云笑了笑，“那就没办法了。意外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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