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24 张少监虎视眈眈
塞北仲夏蝉声浅，雪山流水河道宽。
南风不卷黄沙土，青苗少见草争先。
黑山关城外，郁郁葱葱是真说不上，但祁连山融雪却也是沿着三岔河河道向北缓缓涓流，河床已是容不下，漫到两岸将周边的土地滋润，野草芦苇长势可谓喜人。
在接近半人高的草甸中，好多的马匹牛羊影影错错，在牧人的引领下，着实是很悠闲。
因为前番鞑靼银定部入寇，或多或少的也是摧毁了不少早春种下的苗，虽然今年的雪山融水很是充沛，但黑山关城左近的农田去也大半都已经撂荒了。
仅有的几处，却也见不到正经的农户耕作，反而是一群到了现在还穿着皮袄的人，在一众步骑军士的监管下，面朝黄土背朝天。
这天属实是热了，好多人都是将皮袄脱下，就是光着膀子在干。
他们倒也不是的农田里耕作，而是在三十余自凉州卫调派过来的老农人的指导下，仔细的疏通已经荒废近百年的灌溉水渠。
这些人虽然都是卖力，可这水渠真的是破败不堪，拥堵淤塞都是应有之意，好些部分干脆连铺就的青石都是不见了踪影，如此便就只能重新布设，这活干的还真只能说是缓慢。
归民的甄别，前后用时九天，便就大功告成。
之所以有这般的效率，还真就是得益于黑山关朱二郎所部着实可称得上的积极且融洽的配合。兰州提刑司和甘肃锦衣卫这边也是头一回办差如此顺畅。
这甄别归民的活都是以甘肃锦衣卫为主。
毕竟相较而言，甘肃锦衣卫是有明确的对外职能的，办起这事怎么说也都要比兰州提刑司那边更加的名正言顺。
对于朱二郎前期的诸多布置和准备，刘钊化在这两天那着实可称得上是不吝称赞了。
尤其是朱二郎对于西军营的布置，将被甄别人员的隔离、看押、审讯、刑讯、救治的区域划分的清楚，协从辅助的军兵、大夫、杂役、仆从也都是安排的有序，让锦衣卫和东厂的兄弟办事都是便利的很。
安排的食宿也都是妥帖，虽然黑山关后军千户所正在整饬重建，物资属实是有些匮乏，但也都是要保证这些东厂和锦衣卫的兄弟每天的一顿肉食、一顿酒的。
这些天忙活下来，刘钊化对朱二郎可谓是‘王八看绿豆，对上眼了’，那是对朱二郎认可的不要不要的，在柴国柱面前都好几次显露出招揽之意。
甚至在有一天晚上吃饭的时候，假意醉酒、就大咧咧当着柴国柱的面问朱二郎是否有意调入锦衣卫任职，还拍着胸脯保证定能保举朱二郎做个正印的锦衣卫千户。
这样的完全不顾及官面体统的挖墙脚那可着实是有些过分了。
相较于边军卫所，锦衣卫那着实称得上是前途广大了。
别看锦衣卫也是卫所，可人家那是正儿八经的天子亲军，又掌纠察军纪，实实在在的手拿把掐着地方卫所的生杀大权，还见官大三级，妥妥的位高权重。
在甘肃镇的地头上，即便是总兵官也都是不敢和刘钊化明面扎刺的，唯一能与其分庭抗礼的也就数甘肃兵备刘昌辉了。
即便是说分庭抗礼，刘昌辉那也都是得靠着文官与锦衣卫自洪武朝就积累下来的夙愿所衍生出来的天然对立的属性加持。
虽然大面上始终坚持着与锦衣卫势同水火的人设，但私底下还真就是抱着眼不见、心不烦的态度。
锦衣卫是什么尿性，刘昌辉心知肚明；文官们是什么成色，刘钊化也是心中有数。两边要说老死不相往来有些夸张，但要讲形同陌路那也是恰如其分的。
没有哪个不开眼的非要与锦衣卫较劲，那刘钊化所部在甘肃镇上下横着走，也就是水到渠成的事了。
锦衣卫的待遇也绝对不是作为边军卫所的甘肃镇可以比拟的。
地方上的锦衣卫就从来只有不愿意拿的钱。
即便是刘钊化不愿多与地方卫所有牵扯，即便是在甘肃镇这个正儿八经的穷地方，五年下来，刘钊化捞上二三十万两都算是天大的清官。
再有就是一般卫所调入调出锦衣卫的规矩了。
一般卫所军调入锦衣卫那叫‘拔擢’，正印千户到锦衣卫做个实职百户都算是祖上积德了，可即便是如此，大家伙也是趋之若鹜。
锦衣卫调出到一般卫所则叫‘贬斥’，没有什么实权的百户调到地方卫所做个掌印的千户都算是受了天大的委屈。
像内地一些早就烂透了的卫所，就干脆花钱买锦衣卫的编制，也不图什么权不权的，就是想在锦衣卫内混上两年，再调出来妥妥的连升两级。
种种这些叠在一起，刘钊化给朱二郎开出的锦衣卫正印千户的价码那是绝对不比西宁柴家给朱二郎的少。
好在朱二郎对于锦衣卫属实是真不感冒，对刘钊化的拉拢只是恭敬的回绝，倒也算是让柴国柱安心了一些。
刘钊化对于朱二郎的拉拢虽然很是露骨且不讲面皮，但对于柴国柱而言，也都是官场内的龌龊，即便是看着再心烦，了不起也就只能算作疥癣之疾。
而现处于黑山关内，另一个朝廷中枢选派的、照样也能拿捏甘肃镇上下死去活来的大佬张由真那头才真算得上是不看时候，偏是又给他烦上加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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