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章 灭口
杨敏乘坐的马车刚拐过御道东路，车夫就看见一股黑烟冲天而起，巨大的火光染红了半幅天空。车夫“吁”的一生勒住了缰绳。杨敏探出头来看了一下。行人纷纷向太子府的方向跑去，整个街面上眼看就要乱作一团。“快，直接去东门”府中出了如此大事，自己的父亲杨昭一定在现场。
太子府的兵丁训练有素，竟然没有想象中的慌乱，如不是那炙热的温度，冲天的黑烟和劈里啪啦的爆响，很多人都会认为这只是一场演习。
十丈开外已经被兵丁团团围住，闲杂人等不得入内。一名管家模样的中年人，正在维持人群的秩序，拥挤的人群很快被劈开了一个通路，远远地能看到坊间的几台水车和巡街的兵丁向这边奔跑而来，跟在后面的还有一个身着绿袍的低等官员双手扶着帽子，低头前冲，完全没有了平日的官仪。几十个家丁举着绑着镰刀的竹竿，正在清理大街两旁树上的枝桠，以防火借风势殃及无辜。只有那吃瓜群众的讨论声嗡嗡响个不停，过于贫乏和压抑的生活了突然出现这么一桩大事，这后半年装逼聊天可是有了好的噱头。一个个面红耳赤也不知道是火熏兴奋，探头探闹相互打听。戒严的兵丁听的不耐，一刀鞘戳在胸前也没有了痛感。
杨敏料的不错，杨昭就在大路的尽头，一张手帕遮住了口鼻，正在对面前的管事之人交待着什么。杨敏的马车本就引入注目，飞报专用的杏黄旗令人侧目，也引人遐想。一个管事的小头目看到后慌忙跑了过来。他还未开口，杨敏便从马车上跳了下来，让其带路去见父亲。旁边的吃瓜群众眼珠子都差点掉了出来——马车上不是某位将军大人而是一个娇滴滴的小姑娘——太子府的称为郡主，这故事怎么编？人群又一次沸腾了。
杨昭看着自己的女儿，心情变得无比沉重。“当日入宫，你太祖母和你交代的清楚，你从那一刻就和这太子府不能再又瓜葛，你今日之举岂不是前功尽弃”
“女儿也知道，可是此事与我太子府关系太深。这封信乃是旧太子亲笔所书，涉及一段秘闻，如果这封信入的宫内，定然会掀起滔天巨浪。女儿虽是女身，但也是皇姓，如何能坐视不理”
杨昭伸手将女儿揽入怀中。他从一开始就不希望自己的女儿作为筹码，宫深似海，利益纠葛哪有自己说不的权力。“这是阿爷不好，让敏儿受苦了，你现在还是快快入宫吧，免得夜长梦多，节外生枝。”
“这信？”
“哎，信中内容，阿爷知道个七七八八，你且宽心去吧”杨昭伸手示意管家将杨敏送走。看着杨敏的马车消失在人群中，杨昭的面容变得阴冷无比。
马车上的杨敏也是思绪翻腾。御道两旁的绿绦依依垂下，不能淡化万一。她咬了咬牙，叫住了车夫，耳语了几句，便跳下车伶俐的如同一只狸猫一样很快消失在了人群中。
东花园房屋本就没有几间，只是有一处游廊和几间偏房，剩下了就是半亩方塘。杨敏绕到了西墙外，墙外也是几株垂柳，墙内是方塘只有一条尺半的小路从墙下绕过。虽墙外紧靠着灞桥，但这里是几家酒楼的后厨，烟火吵闹，府中的人多不喜到这个角落。杨敏褪掉鞋袜，爬上了柳树，院中的情形已经是一览无余！几个黑衣蒙面男子站在院中，地上有三具女尸，其中一位再三确认后，便示意将尸体扔入火中。她不由的捂住了自己的嘴巴。她认识这位，十几年的朝夕相处都可以辨别出他的影子——李善德。
柴仲瑜静静看着手中的纸条，然后长叹了一声，团成团扔到了嘴里，咯吱咯吱嚼了下去。自己或许有些太高看自己了。昭君出塞、窦公嫁女各种的联姻，大家看到的是最后的利益，有几个人会关注这些女子的内心。真正愿意背叛家庭心甘情愿的才有几个？杨敏也不例外！独孤皇后所为明是器重暗是提防，只不过布局早一点而已。
“来人，我要回宫。”
长安地处关中四塞之地，北面是陕北黄土高原和一系列山脉，南面是秦岭山脉，西面是陇山和陇东高原，东面是秦岭、华山直逼渭河、黄河，是一个四面都封闭的盆地。东有潼关、函谷关、南有武关，西有萧关，易守难攻。宽阔平整的驰道将整个帝国联系在一起。《九州坤舆图》、《九州驿乘总汇》柴仲瑜都在观文殿中读过，对大隋朝的交通有一个大概的了解。
出长安有六条驰道，联通洛阳、开封、幽州、太原、江陵、广州、扬州等处。三十里设驿站。已有驿站1200多个，其中二百个水驿站，八十个水陆并用。一般每隔三十里设一所。只有在着长安近郊增设五里驿、十里驿，为入京朝圣的官员，特别是带兵的将军做休整延礼准备。出城到他处赴任的官员也有条件搞个五里相送，十里相迎的。
柴仲瑜、贺若怀廓、韩世鄂三人三骑在驰道狂奔。前后均有狼骑暗中护卫。远处昏黄的山坡，近处青翠的柳枝相映成趣，可惜柴仲瑜心事沉重，无心观景，再写意的风景也无法挽留他们的蹄声。
不对，青翠的柳枝只能远观，近看则是惨不忍睹。
长安城不知什么时候多了一个折柳送别的风俗“柳”通“留”，每日离开的人实在是太多了，驰道两旁低垂的柳枝早就被薅完了。现在已经是无枝可留。真的想要就要从路旁窝棚孩童的手中去买，一枝三文，沾染了铜臭也就淡化了离愁，“西出阳关无故人”也就少了几分诗意。
独孤皇后除了眼神依旧睿智和犀利，身体似乎更加的虚弱。
“我的意思难道你明白”独孤皇后眼神如刀，让人胆颤心惊。
“明白”
“明白你还来，有些东西过去了就必须过去，没有什么对错可言”
“我不是来争对错，我是来提供另一种可能，一种大家都能接受的可能”
“噢，你说来听听”
“但在我说以前，我们依旧的辨明一个是非”
“为何？”
“君子欺之以方，我们要先还人清白，才能平等对话，只有平等对话，事情才能长久，唯有如此次才能打破虚无诡谲，我说的可能才真的可能”
“哎，你把我绕糊涂了，你说吧，哀家听着”
“旧太子杨勇泣血亲书呈娘娘御览！”柴仲瑜五体投地双手平端一封书信。
“报娘娘，郡主杨敏求见”一个小太监的声音在殿外响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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