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神像又毁
无炎皇宫，弦歌殿。
此时，空气格外凝重。
玄弈委身立于沉默不语的冷焱面前，心虚地低着头，若被陛下知晓他前往无意楼通风报信，他敢说，十个脑袋都不够陛下砍的，想到之前发狂的陛下，头垂的更低了。
不过，另一桩事倒颇为令他开心，无意应允了他的恳求，虽说是许了，但让他自己努力，声称看他诚意几分。
那自然是十成诚意！
自从见了那娇小可人的小毕怜，几乎心花怒放了，自生来二十余年，一心只为辅佐陛下，从未徒生儿女之情，亦并未得见过如此令他铁树开花一样的心仪女子。
那日一见，他知，这一生，便是她了。
越想越觉开心，不由自主地笑。
冷焱已经观察玄弈那副如痴如醉的模样许久，自从青尧镇回来，他坐在这弦歌殿已有三个时辰，而玄弈在他面前同样站了三个时辰，如若往常，那聒噪不休之人不问个所以然决不罢休，眼前那副表情简直像极了傻子——
不错！莫名其妙的傻笑不就是傻子？
“见朕这等心情，你这是在心中窃喜？”冷焱蓝眸视他，威胁语意分明。
玄弈被他的声音终于叫醒，啊的一声，头低的更深，“臣不敢！臣有罪！”
冷焱眯眸，“说说！你何罪之有？”
玄弈心想，总不能把出卖他的事说出来吧？他抬起头便是一副昔日谄笑，睁着眼睛问，“陛下，您带花纯出游，怎回来如此烦躁？莫非出了什么大事？”
冷焱一抹阴鸷表情审视着他，“以朕对你的了解，这幅做作之举许是迟钝了些！”
玄弈扑通跪地，“臣有罪！”
冷焱没心情与他口舌，将手里握着的书简狠狠一摔，“我问你，可否有法子让花纯不死的同时又能让逝魔剑出现？”
玄弈锁眉，恢复正色，他微微摇头，“她既是逝魔剑的器魂，若要得剑，花纯必须消失。陛下，您不会是对一个魂器生了感情吧？不可啊，陛下！”若被无意知晓，会死的更惨吧——
冷焱冷峻苦笑，随后便是寒意慑人，“生情又何妨，朕就这一副苟延残喘之躯，生死早已无谓，不过，在朕去之前，朕要拿着逝魔剑和魔戾子同下地狱！若不能为之，朕绝不会认命！”
“可那魔戾子却是逼不得之物，与他交战，必须心平如水，若有丝毫怨念便可助长他的法力，或许，无意楼那位迟迟不动手亦是如此之由。”
白无意——
冷焱心中已经将这三个字血刻心间，六年了，除去愧疚自责，更多的是想念，想到发疯——
他紧握着拳，心情陷入深渊万丈，她重生归来，不是找他索命，而是视他陌路——
多么讽刺！
可这不就是她曾说过的诅咒吗？
这比一箭穿心更生不如死的对待不就是比死还要凄惨万分的折磨吗？
白无意——
玄弈望着冷焱那一副即将破碎的表情，心中不忍，但他会竭尽所能来相助。
“陛下，您——莫不是见过女王大人了？”他小心翼翼的问，虽然是明知故问，但他若不问，以如今陛下深沉的心思，断不肯主动相告。
陛下早已把司颜尘封在心底的无妄海，或许是他觉得提及那人会令他更加难过吧。
许久之后，冷焱才幽幽开口道，“见过了。她已不认我。”
“这——”玄弈欲言又止，想找出一句安慰之言都颇为困难。
玄弈见陛下又陷入沉思，想起一事，道:“陛下，近日宫中大臣家中，莫名失子，您可知是何人所为？”
冷焱怒道，“难道不是魔戾子？”
玄弈摇首，“臣不以为，魔戾子已将朝中重臣收拢，断不会作此无用之举。”
冷焱想到白无意，不说话了。
玄弈自是知晓个中曲直，无意告诉他，魔戾子惯用伎俩便是以人类的软肋作要挟，所以她提前将朝中大臣的幼子带走，魔戾子即便收买了那些人，也掀不起什么风浪。
思及此，玄弈对白无意的睿智明举更是钦服几分。
但眼前他只想为陛下争取一些东西，比如创造纠缠不休的机会——
玄弈精明的眸子闪了闪，道，“陛下，以臣之见，既然无意楼那位遇您不识，您就去找她质问此事，还有逝魔剑之事，或者她有法子呢？”
冷焱看玄弈对司颜的忠诚简直无语以对，怒瞪他一眼，“她都不认识朕，朕何必自讨屈辱？”
“陛下啊——”
“你闭嘴！”看见他那模样就更加烦躁。
司颜究竟给了这个狗奴才什么好处，令他如此忠心耿耿！
这时，容七在外禀告求见，冷焱收了情绪宣人进来。
容七俯首，声有胆怯之意，“陛下，无兰寺——神像又被毁了——”
本以为会被暴怒的皇帝斥责，而得到的却是一阵风拂面，再抬眼，皇帝已不见。
唯有玄弈一下一下摇晃着脑袋，叹息陛下的命是真苦啊——
无意楼
汜末白狸昨日才苏醒过来，此时照常在楼下做起了掌柜。
他依然保持着无动于衷的神情，面带寒光，客人无人胆敢与之多作半句话，试想，一个六七岁的孩子终日那副拒人之外的表情，究竟在他身上发生了什么经历———
也有人曾试图问过离画，得到的总是一句“别惹他”敷衍了事，久而久之，大家都已司空见惯，权当他是个哑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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